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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时光正好(10)

“呃……办公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

覃念点头,招来侍者买单,一抬手,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她有些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用意。

他看着她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你总不至于连个电话号码都不愿意给我吧?”

“……啊?!哦……”她有些赧然,伸手摸摸鼻梁,不经意间看到他眼里的细碎笑意,动作便不由自主的被牵着走,乖乖的输入电话号码。

连叶锦珏自己都没发现,这许多年过去了,她仍旧对他的笑容没有半分抵抗力,更不知道,后来的某天他知道了她的弱点,覃念就总是用这招来对付她,而且屡试不爽。

把叶锦珏送回到公司楼下覃念便驾车离开,性能良好的车子行动间几乎没有噪音,他看着前方的街景,又想起以前的事来。

大约是真的老了,越发爱回忆从前了。

他想起那时他爸把他推进安检口后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不够强大你拿什么来保护你珍惜的人,如果你足够成熟昨天的事怎么会发生,小念,你是男孩,总要成长成男人。爸爸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有出息,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可以担当。

那时他才知道,他的父亲,是真的什么都知道,所以他才会给自己的儿子安排好一切,就算是已经自己成为困兽,他也还是尽最大努力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

变的强大,成为支撑他在异国他乡的信念,可是他一直往前走,却没想过,变得强大后要做什么。

他终归是对叶家两姐妹心存愧疚,也曾在夜里惊醒,想起叶锦琅曾经对他说的那番话,不禁苦笑,他曾经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到头来却一点都没实现,只留下叶锦珏一个人。

只要想到锦珏,他的心都会抽一下,皮夹子的隔层里放着的那张她的照片被他看了不知多少次,有时候他会想,她是不是变了个样子?是不是谈恋爱了?会不会像对他那样对着别人撒娇啊?

这样独自揣测,从来不敢去问去求证,曾经有过那么一次在过年时,他冲动的订了回国的机票,想回来看她一眼,却临阵退缩,终究未能成行。

作者有话要说:

☆、相见(3)

这样独自揣测,从来不敢去问去求证,曾经有过那么一次在过年时,他冲动的订了回国的机票,想回来看她一眼,却临阵退缩,终究未能成行。

只是因为害怕,他害怕只有他一个人像傻子一样执着于这段感情,更害怕其实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她,如果是那样,会害了两个人。

他尝试着与其他女孩交往,可是他发现自己总是不自觉的把她们和锦珏对比,锦珏的好与不好都那么顺眼,那时他就开始觉得自己要完了。

从那之后,他就习惯了一个人,习惯在深夜里想起她,等到他声名鹊起,才发现没有了她,他连成功都不知要与谁分享。

等到真的回国,真的看见她,他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只知欣喜弥漫心头的刹那,他确定,他是真的爱她。只是原因,连他也说不清楚罢了。

过了许久之后,某个深夜他说起从前,她瞪大着眼睛听完他的心路历程,眼睛笑得眯成了线,娇笑着钻进他的怀里:“从这方面来讲我们俩还真是绝配,那时我差点以为自己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呢,不过还好还好,你还是回来了……”

他也笑起来,拍着妻子的肩头,心里满满的都是庆幸。

我多庆幸,见到你时,忍着恐惧与难过,终于问了你是不是还是一个人。

我不会告诉你,在等你回答的刹那,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痕迹。

岁月总算没有亏待我们,我们初遇时单纯懵懂不知爱为何物,可是它允许我们重逢,而且是重逢在我们都已经成熟到可以背负责任的今天。

所有受过的苦和累,在今天都有了意义,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有勇气和资格回到你的身边。

相对于覃念的如释重负,锦珏一个下午都有些精神恍惚,工作频频出错,引来林缃的诧异:“锦珏你怎么啦,心神不宁的。”

“没……没什么……”

“不舒服就说哦,早点回去休息。”

她的关心让叶锦珏心里一暖,拢拢心神,连声答应。

晚上临睡前,她翻出那本收在衣柜里的相册。

这本相册,记录了他们在一起的所有时光,她读大学时把它从家里带走,这些年她换过工作换过住处,有好多东西都觉得不需要了,或是丢了,或是送人了,只有这本相册,被她一直妥善保管。

可是这些年,她也极少会去翻阅。

照片里的男孩女孩,笑容灿烂眉目清澈,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那时的他们多么的少年意气,又是多么的勇敢而鲁莽,会骑着自行车从城市的这头穿越到那头,那样的事情,在以后的岁月里再也没有发生过。

就连那种单纯的喜欢的心情,都再也没有体会过。

她看着照片笑容可掬的男孩,想起现在不动声色的男人,陌生又熟悉。

她又想到今天覃念说的那些话,尽管他没说多少,几乎十年的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一个多小时就说得清楚说得完。

但只凭他说的那些只言片语,她就能猜测出那时年轻的他有多辛苦。

覃念和她其实都是一样的,被家人保护的很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和人心的险恶,也不懂得如何谋生,当初大学毕业时自认已经经历过人情世故的自己尚且吃足了苦头,更何况是当时才十九岁高中还没毕业的他。

还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还没来得及适应又要承受丧父之痛,琳琅走了,她还有父母可以互相扶持,可以悲伤可以痛哭。可是那时的覃念,除了自己独自承受所有,还能和谁说哪怕一句的难过?

她这样想着,觉得似乎过去曾经有过的埋怨甚至是恨都已经不值一提,那个时候,他和她,都一样在黑暗里挣扎。

那些像梦魇一样的过去,就像是门槛,跨过了才知道似乎也不那么可怕。

就像是以前她梦见锦琅会被吓醒,眼前好像一片血雾,然后整夜整夜的失眠。到了后来,她再梦见锦琅,她不再害怕,反而会觉得熟悉安心,因为她知道,不管是怎样的叶锦琅,都不可能伤害她。

想着想着睡意就涌上头,她就这样抱着相册沉沉睡去。

她又梦见了锦琅,梦里的自己是二十七岁的自己,而锦琅却依旧是十九岁时的模样。

在梦里她告诉锦琅:“姐,覃念回来了……”

“那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她听到叶锦琅这样问她,然后她沉默了,梦的最后叶锦琅说:“你那么固执,就算明知道不可能也会一定要试过才会放弃,如果很辛苦,你还要坚持吗?”

她一惊,就从梦里醒了过来,转头去看窗外,原来已经天亮了,她从床上坐起来,赤着脚走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