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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好雨知时节(8)+番外

老爷子一哽,反应过来后立刻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臭小子!胡说什么呢!现在哪里来的匈奴,还匈奴未灭,你以为你是霍去病吗,你个连君子六艺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子!”

徐知节觉得头痛,又不敢伸手去摸,只好强忍着低下头去听爷爷继续教训他,“你都老大不小了,还不成家,你让我和你爸妈怎么担心你才好?”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爷爷见他老实的模样,停了下来,顿了顿又问了他问题。

怎么想的呢?徐知节一时有些语塞。

半晌他才道:“我想顺其自然……”

“你天天在医院,见的都是病人和家属,你要到哪里去认识女孩子,还是你打算找个同行?”老爷子立即反问他。

“……我不打算找同行,那样我忙她也忙,根本顾不到家里,也没人可以照顾你们,要是有了孩子,也没办法管。”徐知节的想法一直都很坚持,绝不在医生这个圈子里找女朋友。

老爷子又问他:“那你不找同行,也不肯去相亲,要怎么找到女朋友,病人?还是家属?”

“呃、我努力,努力多去认识女孩子,一定给您挑个合心意的长孙媳回来!”不管做不做得到,也不管什么时候才做得到,徐知节不管不顾的就把承诺说了出来。

一下就把从小教他君子重诺和不轻易许诺的徐老爷子吓了一跳,竟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后来等徐家长孙媳的人选冒出来之时,老爷子每每想起今日这番对话,总要感叹一回自己的目光长远真知灼见,但又总会悻悻然的骂一句:“臭小子!”

日后的事情尚且无法预见得到,眼前的徐知节突然跟老爷子讨要起东西来,“爷爷,我拿些枸杞子和杭白菊走可不可以?”

“可以啊,平时不都会拿去用么,怎么今天要这么郑重其事?”老爷子纳闷的看了看他的表情。

徐知节抬起手,想要摸摸鼻子,可是又在离鼻子还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刚摸了脏东西的手还没洗,他想到这里就又把手放回了桌子上,这才解释道:“是要拿去送人的,礼尚往来。”

“男的还是女的?”老爷子似乎还没跳出刚才讨论的话题,听到他要把东西送人,立马就条件反射的关心起对方的性别来。

“女的,就是个普通……”徐知节想了想,“……朋友。”

一听是普通朋友,老爷子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了开去,随意的道:“那就拿去吧……”

顿了顿,仿佛是恨铁不成钢的又说了句:“你要是交女朋友能像交普通朋友这样上心该有多好!”

徐知节不做声,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要是我隔三差五就交个女朋友,你又要骂我不知检点不爱惜羽毛了……

徐家至今都是住在老城的边上,距离新城区并不多远,这片区域这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也渐渐繁华起来,老城改造之后和新城也逐渐融为一体,可是无论如何改变,这里总有它独特的地方。

周围的建筑都颇有历史,很多人家的家宅也是传统的前庭后院构造,大多都是各个人家的老宅,关起门来就是独立的小王国,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味,在城市里尤为难得,没有被旧城改造拆迁也很难得。

这是徐家的老宅,从前是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可是如今,住在这里的只有一家四口了,徐知节的父辈们除了他父亲因为是长子留在老爷子身边尽孝外,其他的叔父还有姑姑都已经在成年有能力后搬离了老宅,或是在城市的其他区,或是在其他城市,甚至有人已经出国定居好多年。

徐知节还记得小时候他们时不时会回来看看,可是后来就渐渐回的少了,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不爱动弹,或许是因为工作越来越忙,或许……

所以爷爷常常会感叹:“这间老宅是越来越安静了。”

以前徐知节小的时候是跟在老爷子后头长大的,老爷子手把手的教会他写毛笔字,教会他分辨草药,教会他待人接物一点一滴,他是老爷子的孙辈中唯一一个一直长在他身边的,是他的长孙,也是他寄予希望最多的孩子。

徐知节长到三十四岁的“高龄”,从没让家里失望过,读书时品学兼优,读大学时毫无异议的选了医学,还是最难的硕博连读的临床医学,徐家的从医之路至此完成了从中医到中西医结合再到西医的转变过程。

在徐家人的眼里,徐知节什么都好,就是主意有些大。眼看着家里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除了徐父还工作之外,老爷子和徐母眼巴巴的等着抱孙子,从徐知节参加工作那天就开始等,等过了他评了副主任医师,等过了他结束为期两年的援非工作回国了,甚至都等到了他评上了副教授,别说孙子,连孙子他妈都还不晓得在哪个山旮旯里。

徐知节大约也知道他们在这件事上十分的失望,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工作不忙的时候尽量的陪伴。

夜幕降临,徐家的饭厅里人齐了,家教严谨,需得等长辈发话了才能开始吃饭,倒不再讲究食不言那套了,老爷子拿起筷子说了一句:“吃饭吧。”

其他三个人这才陆续起筷,因为老爷子的关系,家里饮食一向注重时令养生,此时正是春季气温乍暖还寒的时候,徐母特地做了一道虫草花花胶炖竹丝鸡,上好的红枣去核,鸡肉洗净、去皮飞水待用,水放入炖锅内煮开后,依次放入鸡肉、红枣、圆肉、陈皮及玉竹煲至再开,慢火炖了将近两个小时,再放入虫草花后再炖半小时,才有了饭桌上的这道汤。

一家人边吃饭边偶尔说几句话,倒是难得的没有再唠叨徐知节的终身大事,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后来说起他买回来的青团,只说是病人家属送了一盒,吃了之后觉得还好,就买了些回来,还嘱咐道:“别吃多,糯食不好消化。”

大概是每个母亲都会觉得孩子在外面一定吃不好,再高级的菜也是猪食,于是回了家就拼命的让他多吃些多吃些。一顿饭吃饭最后,只剩下徐知节面前一直没少过饭菜的碗,还有徐母一直让他吃的算说声。

家里另外两个男人都只是好整以暇的在一边看着,徒留徐知节执筷和徐母泪眼相望,“妈……我真的真的吃不下了……”

“大丈夫的肚子,要能屈能伸,快吃!”徐母不由分说的把他的饭碗往他跟前推了推,把话说得义正词严。

“……”徐知节发誓,他现在是真的知道无语凝噎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了。

等他艰难的吃完这顿饭,觉得自己的胃已经又被撑大了几公分,坐着不舒服,只好站在屋外的墙根下,抬头去看根本看不到星星的天空。

远处的高楼灯光闪烁,露天的广告牌的霓虹灯就算他离得那么远都能看得清楚,他在脑子里过着一天的工作内容,哪个病人病情有了新变化,哪个病人需要重新确定治疗方案,他都在脑海里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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