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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好雨知时节(15)+番外

徐知节一愣,随即答应下来:“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再见。”

说罢转身要走,孟时雨突然喊他:“徐医生。”

“嗯?还有事?”徐知节转过身看看她,不解的问。

孟时雨突然有些语塞,“没……没事,就是……谢谢你。”

“不用。”不知她指的是谢他哪件事,徐知节不在意的应了一句就走了。

孟时雨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看不清楚了,才转身往父亲的病房走去。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灯光打在地上,也照在她的身上,她好像不知不觉中就习惯了这里。

回到病房,孟时楠还是不在,孟父和孟母刚刚吃过晚饭没多久,见她回来,孟母问:“你去哪儿了?刚才去徐医生办公室找你,不见人影。”

“去吃饭了呀。”孟时雨笑着回道。

孟父拿着遥控器一面换台,一面问她:“你连钱包都不带,去哪里吃饭?”

“徐医生带我去的。”孟时雨在他身边坐下,“医院附近的一家西北面馆,牛肉面可好吃了,下次咱们一起去吃,嘶……我放了两大勺辣油,都辣出眼泪来了,爸爸你看我眼睛红不红?”

她边说边把脸凑过去让孟父看,孟父仔细的看了看,道:“还真是红了,吃那么多辣椒做什么,对胃多不好。”

“是是是,下次不吃那么多了。”孟时雨笑嘻嘻的别过头去摸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果,有橘子有苹果,她也不晓得要吃哪个才好。

孟母正弯腰收拾桌椅上的东西,听见父女俩的对话,顿了顿,又闭了闭眼,才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她想起刚才去办公室找人时江簌善意的提醒,“孟妈妈,你家孟时雨好像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徐医生带她出去了,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可是现在看着她这张脸,哪里像是江医生说的不开心。孟母叹了口气,只觉得造化弄人。

这天晚上孟时雨并没有留在医院,稍晚些时候她就回去了,特地等了孟时楠回来,还没说话,姐弟俩就齐齐叹了口气。

大约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良久孟时楠才开口:“阿姐,我们不能太悲观是不是,爸爸……”

“爸爸好不起来了……”孟时雨飞快的打断他,“你怎么比我还天真,医生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可是……”孟时楠挫败的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就这样看着他一天天……你不知道,我都不敢去见他……”

“去见他吧,陪陪他,以后……”孟时雨深吸一口气,“没这种机会了……”

话落,死一般的寂静渐渐蔓延在室内,只听得见彼此艰难的呼吸,孟时楠觉得绝望极了,可是他也知道孟时雨说的是对的,可就是因为知道,才会更加绝望。

没有人会早早的设想亲人的离去并做好准备,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是在希望失望绝望的转化中完成的。

孟时雨对他说:“阿楠,我们哭,我们逃避,有用么?”

孟时楠猛地抬头去看她,见她双眼噙着泪,不由得愣住,“阿姐……”

“你总要……让他最后的日子安心,让他知道你能撑起这个家,阿楠,日后,没有爸爸,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孟时雨抬手,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她仰着头把话尽量说得清楚,电灯明晃晃的白光从指缝间漏进去,刺得她紧闭起了双眼,有眼泪沿着眼角无声的没入鬓边。

孟时雨忽然不停的在脑海里想起徐知节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陪着谁走到尽头的……父母只能陪我们半辈子……”

所以他现在就要走了吗?她从没认真的想过这件事,她以为爸爸会像之前每次那样平安度过的,以为只是虚惊一场,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不是的,你爸爸好不起来了……

徐知节今晚值大夜班,晚上例行巡视病房,到了孟父这里时,孟时雨早就已经不在病房里了。

徐知节例行的问了两句就要走,“那孟叔你早点睡,阿姨也是,有事就喊我们。”

“哎好。”孟母替孟父掖了掖被子,起身送徐知节出去。

出了门口,孟母小声的唤了一声,“徐医生。”

“阿姨有事?”徐知节停下脚步来问她。

孟母笑了笑,“没事,就是……谢谢你对我家小雨的关照……她眼泪窝子浅,麻烦你了。”

徐知节一愣,以为是孟时雨告诉她的,却听到孟母继续道:“她怕她爸爸和我担心,又不肯对她弟弟哭,就……要是她爸爸问起,你就说她去找你有事去了,啊?”

“啊……行。”徐知节迎面碰上孟母略带歉意的目光,又是一顿,“我知道了,阿姨你早点休息。”

徐知节顾不上去想孟母到底是怎么发现孟时雨的谎言的,只想快快离开这里。

他这么多年来早已学会冷静的看待这里一切的悲欢离合,还是第一次升起强烈的不安来。

有人说,当你躺在手术床上时,最希望你活下来的是你的主治医生。这句话没错,徐知节面对每一个经手的病人或多或少都会这样想,可是这一次,他无比强烈的希望孟父能有一天走出这间病房。

☆、第十二章(修)

广交会已经结束,孟时雨的工作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状态,不忙但也不闲。

她有更多的时间留来陪父母,孟时楠经过那天晚上之后似乎也接受了孟时雨跟他说的事实,开始每天来医院报道。

虽然是在医院,但是一家人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未必就有多难过。

徐知节有时候来查房,看到他们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还会笑着搭两句话。

孟父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虽然没有好起来,但也始终没有坏下去,让孟时雨和孟时楠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孟时楠甚至还说:“只要爸爸能活着,哪怕他一直都住在医院里我也认了,大不了拼命赚钱。”

孟父住在单人病房,每天的开销比住普通病房要高出不少,如果不是他本身有医保而孟家姐弟俩收入不少,恐怕这个把两个月下来早就掏空了家底。

这天一早,徐知节到了医院之后就觉得怪怪的,在更衣室换衣服时他还和许博闻说:“我怎么觉得今天有点不祥的预感啊?”

“呸呸呸,快吐了口水重新说!”许博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别瞎说话,万一灵验了呢,卧槽!我可不想忙死。”

当医生的有时候多少有些迷信,尤其是上夜班的时候。许博闻就试过夜班感慨了一句“最近好久没收夹层了啊”,二线主任洋溢的笑容瞬间凝固,脸绿得跟仙人掌似的,夜里他就被喊去急诊抢救室跟夹层病人的家属谈手术费去了。

所以现在许博闻换好了衣服之后很郑重的跟徐知节说:“老徐,待会儿你查房千万别倒回去查你查过了的病人,你懂?”

徐知节侧头看他一眼,“这是白班,不是夜班,许博闻你能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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