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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已铭心(83)

陈景皓单独去接田遥,直到下了车,田遥才看到林美池和林卉。

林卉张开双臂,向她飞奔而来,田遥弯腰接住了她。林美池看见田遥,眼里虽有讶异和探究,但并未多说什么。

老徐也是这般。

田遥原本以为见到老徐,会尴尬,但老徐仍笑呵呵的,跟个弥勒佛一样,倒叫田遥瞎担心了。

老徐上面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姐姐嫁到隔壁镇上,哥哥的儿子都已经上了大学。徐父早逝,平常家里只有老徐大哥一家和老母。

林美池进屋不久,就卷起袖子进厨房帮洗菜杀鸡,林卉有些怕生,一直黏着田遥。

老徐把陈景皓拉到一边,说:“晚上你们住四楼的房间,之前打扫一间客房了,你看需要的话——我再让收拾出一间来。”

陈景皓看着老徐,说:“……不用麻烦了。”

老徐拍拍他后背,了然笑笑。

徐家除夕夜的节目很传统,吃过年夜饭后便围坐在客厅,嗑瓜子喝茶看春晚聊天。

田遥对这些节日并无多大期待,过去五年,她唯一的节日便是出狱那天。而她没有说,看春晚也是监狱里的传统“习俗”。她看着客厅窗户的防盗网,心头重量一点一点地增加。

但不久,田遥便找了一种微妙却有效的平衡方式。

她会时不时看向陈景皓,他有时在看电视,有时在和别人说话,或者,恰好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田遥会得到一股奇异的平衡感。

那是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没错,她身边多了一个人,她身边多了陈景皓。他是一个真真切切存在的个体,一个从未在她以往灰暗中出现过的个体。正是这么一个人,像标识性的存在,将她的现在和以前划分开来。

田遥知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像老徐和林美池他们一样的幸福,她也能有。

午夜十二点,徐家人在一楼门口烧了鞭炮,才各自回屋睡觉。

只有他们的客房在四楼。

陈景皓把田遥带到房间,说:“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简简单单一句话,将话外的意思都表达全了。

田遥没有多大惊讶,低低嗯了一句,转身去拉窗帘。

屋里只亮着一条日光灯,光管两端黑了一些,周围的蜘蛛网已经扫去。关着窗,连续不断的鞭炮声弱了一些,空气里有淡淡的硝石味。

这间屋子没有空调,老徐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个电暖器。田遥把自己烤暖了,才躺进床上靠外侧,身上的被子跟石头一样又冷又硬。她定定躺到陈景皓洗完澡回来,被窝才暖和了一些。

田遥侧躺在床上,静静看着他。

陈景皓说:“怎么还没睡,说了不用等我呢。”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低头在电暖器旁擦头发。

田遥摇摇头,脑袋摩擦枕头发出沙沙低响。

陈景皓笑笑,“我等头发干了就睡,你快睡吧。”

田遥只眨了眨眼,一动不动,陈景皓便不再催她。

陈景皓留着一头利索的短发,湿润的看起来更加黑亮,田遥很想去揉一揉。他象征性地擦了几下,便转过头来,说:“电暖器还开么?”

田遥下巴垫着被子,“你头发干了?”

陈景皓嗯了一声。

田遥:“关了吧。”

话毕,田遥动了一下,挪到了里边去。

陈景皓愣了一下,手里毛巾扔到椅背上,暧昧一笑,“……你给我暖床啊。”

田遥脸上一热,又想发笑又想发火,她干脆闭上眼睛,没吱声。

陈景皓笑得更欢了。他站起来,影子投在她脸上,关了电灯和电暖器。

电暖器的红光缓缓变弱,田遥睁开眼,看向光源处。

陈景皓正站在床边,解开皮带扣子。金属扣子撞击到外套的拉锁,发出丁丁声。他没有穿秋裤,长裤脱下,便露出两条精壮的长腿。

以前在美院读书的时候,田遥曾画过几乎全.裸的男模,此时陈景皓脱得只剩下一条黑色背心和同色裤衩,身材看起来并不比那些男模的差,不是刻意健身塑就、而是长年累月一点一点累积下来的壮实,充满力量感。

田遥的目光往下移,他的那处,已经鼓鼓囊囊的了。

她别开眼,侧过身盯着渐渐被黑暗淹没的白墙。

田遥只觉,身后一阵凉风,床垫凹下了一些,陈景皓躺到她背后,手臂圈住她的腰肢,将她揽进怀里。

他身上暖乎乎,带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跟她身上是同一种味道。

田遥身上穿着长袖的棉质睡衣裤,跟陈景皓的背心裤衩相比,一个像冬天,一个像夏天。

陈景皓勾过她的下颌,稍微支起上身,吻住了她。

他的吻细细绵绵,有牙膏清淡的薄荷香。

田遥抬手抱住他窄劲的腰,衣袖下滑,露出的一段手臂隔着单薄的背心,贴在他身上。

那份热度,愈发灼人。

田遥的睡衣前带了一排扣子,陈景皓没有去解开,原本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隔着睡衣,盖在她的胸口。

陈景皓没有进一步动作,没有摸,也没有揉,那只大手,就那么定定覆在上面。

他以为触碰到了她某些不堪的回忆,整个人停住了。

他的掌心之下,是一下又一下,有力而急促的心跳,还有她轻微的颤抖。

陈景皓离开她的唇角,贴到她耳边,亲了亲她的耳垂,声音因隐忍而低沉沙哑。

“别怕——”陈景皓说,“别怕,是我……”

田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她摇了摇头,想否认。但黑暗中陈景皓并不能看清,田遥开口。

“没,我没怕。我只是——”

陈景皓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下文。他的手换成了扶着她腰际的姿势,“你要是不想——”

下一瞬,他没能说完的话,淹没在唇间温柔的辗转里。

陈景皓虚压在她身上,低头在她平直的锁骨上,舔了舔。他粗砺的手掌,滑进她的睡衣里,一根又一根地数过她的肋骨,最后盖在那点敏感之上。

他的手掌,明明很热,田遥却不可抑制地打了一个寒战。

那些记忆,委屈和绝望相伴,鲜有希望,如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压得她脊背战栗。

田遥一个翻身,跨坐到陈景皓的胯骨之上,她双手掐着陈景皓的脖子,哑声说:“陈景皓,你要是敢玩我——”

陈景皓扶着她双臂的手僵住,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但他能感受到——他脖子上的那双小手使出力气,缓缓收紧,依旧带着战栗。

日间,她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姐姐,那时,她眼里是愤怒和怨恨。

而现在,她眼里的,一定是害怕。

陈景皓知道,她的害怕,跟刚才他担心的截然不同。

她的害怕,跟他的一样。

怕分离、怕失去。

陈景皓感觉有点窒息,但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他轻轻抱住她的头,抬起脖子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