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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燕/那位客人(75)

那头响起一阵冲水声,大概是在洗手间?常鸣更乐了。

蔡堂燕说:“常先生,你生气啦?”

常鸣反问:“你哪里气着我了?”

她静了一会,说:“那是一起上课的同学,不止他一个的,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在商城里等着,他们说这边新开了家甜品店,拉着我也来尝尝。你别多想……”

常鸣本来没多想,听着这番诚挚的解释,开始后悔刚才吓唬她。

“你是应该多跟同龄人交流,以后你出去还会碰到很多……很多比我优秀比我年轻的男人,跟异性正常交往我也不会阻拦你。你别有心理压力。”

常鸣心底本平静如水,这话说出来压力转到他肩上,反而起了微妙的涟漪,但蔡堂燕触不到他的神情,理所当然从他字面意思忽略了。

常鸣的从容让她舒心,她忽然明朗地说道:“常先生,如果甜品真的好吃,我晚上带给你吧!”

真挚热切的情意仿佛从听筒流出,将他的耳朵捂暖了。

“你这人……晚上带我一块去不是更好?”

又是一阵水声冲散了她的笑声,“好。”

蔡堂燕上课在附近一个数码城的三楼,离这里的商城步程十分钟,常鸣听话先到甜品店提前十分钟排队占座,只是他等了一个十分钟时,蔡堂燕手机无人接听,以为她在路上没留意,再等半个十分钟后,那头已经关机了。

第五十章

蔡堂燕不会无缘无故关机, 也许是没电了,常鸣又等了五分钟, 依旧了无踪影。他心觉不妙,出了甜品店往商城外走, 抄近路向蔡堂燕上课的地方去,沿路左右张望,夏夜路人颇多, 来往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半个熟悉的身影。常鸣走到她上课的地方,从外边看还没熄灯, 他稍微放心, 也许她只是在问问题晚了。

于是上楼找到这间三楼的培训教室,稀稀拉拉有人从里面出来, 差不多是相似装扮,不少人背着个双肩包。

常鸣刚好看到白天哥你蔡堂燕走的那个男生,打赏招呼叫住他,“同学, 请问下蔡堂燕还在里面吗?”

大男生看他的眼神有些探究,尤其目光落在那根手杖上, 说:“走了, 早走了,说是约了人,一下课就跑了……你是她的……”

常鸣刚才那点安心消失殆尽,没回答男生的问题, 只道了句“谢谢”便匆匆离开。

“……怪人。”那男生挠头看着常鸣离去的背影喃喃一句。

理智和感觉都告诉他蔡堂燕出事了,她从不会偷偷摸摸爽约,常鸣不抱任何侥幸,更没有什么阴差阳错的意外。她应该是在什么看不到的地方遭遇不测。

成人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如果有绑架勒索的除外,现在离她消失不到一小时,常鸣希望可以早些借助外力寻找,更希望她干干脆脆早点回来。

横竖毫无头绪,常鸣又回了一趟甜品店,依旧不见,并问了店员,也没有任何人给他口讯。

常鸣焦灼起来,上一次去找她也曾扑空,但那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他知道她那会只是不巧离开,或者躲着他也罢,好歹她平安无事。蔡堂燕的爽约又与别人的不同,当下常鸣可说是她最亲近的人,近乎家人般的存在,她毫无主动藏匿起来的道理。

常鸣扶着栏杆看着下层不断在走动的人,一个个在他眼里都成了玩具士兵,渺小又面目模糊。

或者她是碰到了什么事动怒离开。女人心思七拐八绕,也属正常。然而常鸣自忖没有做错哪里惹她生气。

无奈之下他一页页滑动通信录,寻找有可能和她有干系的人。

先是打给胡嫂,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常鸣这边照顾两人的起居,连范小苑都颇有微词,但也只坚持几天,她又呼朋唤友逛街打牌去了。

“没有啊,她说今天要出早点和上课的同学逛商城,所以我也给她做早点饭。”胡嫂说,“没有见她回来呢。”

常鸣只好吩咐如果她回到家,马上给他回电话。

胡嫂没意识问题的严重,吞吞吐吐地问:“小二哥,你就当我人老了多嘴一句,你们……又吵架了吗?”

常鸣当真回想一遍,肯定回复她,“没有。”

第二个电话打给唐翰飞,那边语气一扫往日的阴沉,乐呵呵打趣:“常总,大晚上的有何贵干啊?”

常鸣捏了一把眉心,情况紧急也不跟他拐弯抹角,说:“唐老,今天下午燕子有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啊,前几天之后就没联系过了。”提起蔡堂燕的事,那条声音瞬间绷紧,小心翼翼起来,“你知道她跟我向来不合,没事不会找对方,免得徒生不快。是出什么事了吗?”

唐翰飞不是敌人,他仍需依赖他,常鸣猜他应该不会撒谎,但他曾和封泽一丘之貉,难免让人不放心。

“唐教授,燕子不见了,今晚下课后没见回来,咱们的事她最好别知道,不然——”

“我知道我知道,约定我会严格遵守。但你说的 ‘不见了’什么意思?”

心急如焚的常鸣显得不耐,“字面意思。”跟这个对蔡堂燕来说等于半个陌生人的男人没必要多费口舌,但以免信息遗漏还是先与他打声招呼,“唐教授,如果她联系了你,务必马上告诉我。”

常鸣这一夜恍恍惚惚,折磨自己对任何人没有好处,但他就是辗转难眠。他不敢却不得不一一设想各种情况以及应对方法。

他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第一也想到了绑架勒索,最近身边那个消失的人实在让人难以放心,但又想到他已自顾不暇,逃亡才是首选,按理不会再冒风险露面犯事。又想到一些妇女被拐案例,觉得此种可能性不小,但第一个想到的是蔡堂燕不成器的哥哥,临近开学他会不会来堵蔡堂燕,把他抓回去完成那荒唐的婚事——他显然都忘了她还是“逃婚”出来的。越想越觉得后者可能性大,如果真是如此,对方几乎不会主动联系他,看样子常鸣得再跑一趟蔡堂燕老家。

天一亮,常鸣便吩咐钟叔往宾南县围峰山赶,到了当地还是老袁顶事,换上老袁开他的凯美瑞载他前往。

“常总……还是上次那家吗?”老袁瞧了一眼副驾上的眉头紧锁的老板,语气规矩许多。

“开快点。”常鸣吩咐。

老袁不着急发动汽车,上次的经历让他变得谨小慎微,转头问:“常总,要不多叫上几个人?”

这趟去几乎是抢人而不是找人,但要是蔡堂燕不在家,那就等于请人看他笑话,常鸣思斟酌后说:“一会,等我摸清楚情况再让一起来吧。”

老袁只能说好。

村子没什么大变化,山间泥路依旧开得老袁值心疼昨日刚洗净的车。

蒙了一层灰到了蔡堂燕家附近,常鸣迫不及待下车,老袁怕历史重演,犹犹豫豫跟上去。

常鸣这一宿熬出一身急躁,在蔡家门前勉强压制住一些,没有直接闯进门,但那道嗓子的戾气也收敛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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