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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燕/那位客人(57)

上次指代何次,两人心知肚明。常鸣心思不细腻,想到对比便提起来,脱口才觉大错,那是蔡堂燕拼命想埋葬的过去,而他偏偏不让人安息。

刚想做补救,只听蔡堂燕状似无所谓道:“没有,上次不敢到处乱跑……你不在的时候我就看书看电视,有时跟胡嫂聊会,一天就过去了我……一到晚上就怕你回来,金丝雀的日子也很无聊。”

与其回忆,她更像在审视那段错误的历史。

常鸣却捕捉到不得了的信息,“你怕我?你怕我什么?”

她一时说溜嘴,虽不是什么秘密,到底直白告诉常鸣的冲击力要比他自己感知的巨大。

她又咬咬唇,可逃不开他追问的眼神,被迫缴械也要私藏暗器,半遮半掩道:“你经常、半夜跑进我房间……跟夜贼一样……”

“……”

明知不是什么好话,常鸣自讨苦吃,哭笑不得还死皮赖脸,说:“那以后你来我房间,我就不用跑过去了。”

蔡堂燕拿眼瞪他,常鸣一笑避过。他从保险箱里取了一套门禁和钥匙给她,“以后我回来迟了,你可以先进来等我。当然,我保证能早回来尽量不磨蹭、不让你等。”

蔡堂燕犹豫没拿,僵硬地笑笑,语调有点怪异,“你不怕我搬空了你家么。”

他果然收回手,若有所思盯着她看。现在看来她的玩笑开过头了,遭到怀疑比讲冷笑话更尴尬,她有点无措地捋了一下鬓发。没想下一秒常鸣笑起来,她哑然张了张口,原来他也只是玩笑,而自作聪明的她才是被牵着走的那个。

常鸣叹道:“你要有那个胆子就好了。”于是把门禁钥匙强行塞她手心,“收好来,我是说真的。”

蔡堂燕开始到王琢公司上班,零工也辞了,忽然朝九晚六闲下来,说不出的不适应,像犯了错一样,不久可能有人会跳出来惩罚她。

上班第一天下车前她跟常鸣说下月拿了工资要请他吃饭,“不过,贵的、可请不起……”

常鸣不是会摆架子非山珍海味不食的人,满足她地说:“一日三餐,能填饱肚子就行。”

她不经常能见到常鸣,那人似乎春风得意,几个城市不会累地连轴转,归来依旧容光焕发。

时隔小半月,常鸣出差回来到公司楼下等蔡堂燕下班一块吃饭。六点一过,远远便看到她随着人群走出轿厢,常鸣一直注视她知道人到眼前。

相伴的同事识趣地笑着走开了,蔡堂燕怪不好意思地咕哝:“你看什么呢。”

常鸣又仔细多瞧几眼,“怎么看起来你好像又瘦了……”要不是人来人往,他只想把她抱一抱亲手测量。蔡堂燕不以为意,“天热吃不下东西,每年都会瘦一些。”

“你不能再瘦了,都快变成木乃伊了。”

一双眼睛瞠圆了,“我没有那么黑吧。”

常鸣捡过她的手握紧,“我是说真的。你要再瘦,下回他们见到肯定要说我虐待你。”

去了附近的饭馆,常鸣嫌大堂嘈杂,定了个双人包厢。两人在半垂的竹帘窗边等上菜,包厢过分的安静放大了对方的一举一动,她对着窗外掩嘴打了个哈欠,常鸣也没错过。

常鸣问:“那么困?中午没睡好?”

她拇指揉揉太阳穴,又拍拍脸:“天热了精神不好,不太想动……”

他给她沏茶,“一会吃完回去早点睡觉。”

只得点头。

待到吃得七七八八,常鸣发觉异常,基本他是主力,蔡堂燕连辅助也算不上,没吃几口菜。

常鸣不由蹙眉,“吃那么少,菜不合口?”

蔡堂燕忙否认,“不是菜的问题,天热我没什么胃口。”

常鸣咂摸片刻,说:“这天热你也别回你那了,省得晚上热得睡不着。”

“……”

天热只是托词,不想作茧自缚,把自己套了进去。

“不许拒绝啊。”

她的手划过挎包肩带,只得点头。

结了账要离开,常鸣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公司座机,扔下一句“等我一下”,两人不约而同在店门外停下脚步,他接起电话。

蔡堂燕特意不去偷听,但常鸣仍旧拉她的手跟拐杖头一起握着,他声音越来越严肃,两人距离近到无法屏蔽。好像是合同出了什么纰漏,她的手被越握越紧,几乎变成她拄着拐杖,他盖着她。她忍不住偷窥,常鸣没有瞧她,目视马路,神色冷峻得仿佛那里站着臊眉耷眼的下属。

最后挂了电话,常鸣转头看着她,“公司的电话——”

蔡堂燕拿出女友的体贴抢着问:“出了什么事吗?”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数据出了点问题,得回头重新整一遍。”常鸣愠色敛起,勉强笑道,“我先送你回去,我可能还要回公司一趟。”

刚才想主动避开,此时常鸣真的不能陪伴,蔡堂燕又不忍失落,面上却还是装乐观地说:“你送我回去得到什么时候,我自己回去可以了。你回公司吧。”

常鸣先前可能也只是随口一提,她一开口,索性从了,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上车,给师傅报了地址,叮嘱她:“到了给我打个电话,要是怕黑把灯都打开没事。”

“知道了。”她从窗户里朝他挥挥手。

周五晚的道路仿佛变成羊肠小道,随随便便就堵上了。几乎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常鸣家附近,蔡堂燕让司机停了会车进了一趟药店,出来时好似揣了把枪似的慌慌张张。直到进门开锁也不利索,哆哆嗦嗦的。

蔡堂燕躲进厕所,打开粉红包装盒开始研读使用说明,一个个细小的黑字到处跑一般,带上了重影,她勉强读完,上面说晨尿相对准确,但她可能熬不到明天了。

接了尿液测试,蔡堂燕把东西都塞进药店小袋,留验孕棒在水箱盖子上。

漫长的三分钟……她探头过去看,结果窗出现一道深红线和一道非常浅的红线。她脑袋轰然,宛如高空坠落,失重地双腿一软跌坐到马桶盖上。

不甘心又多等一会,结果依旧。

蔡堂燕又倏然站起来,可也不知道为何要站起,于是便又坐下。她掏出手机上网搜索,逐个翻了网页,多是说这属于弱阳性,一般是怀孕时间短,建议抽血化验孕酮和hcg。

她连屏幕也没锁,直接攥紧手机不再看。

脑子嗡嗡嗡,像捣开了蜜蜂窝,听不到清晰的声音。直到手机震动,惊吓再来——是常鸣的电话,她如捞到救命稻草般接起。

“到家了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一接通便劈头盖脸问。

你快回来吧,蔡堂燕想喊,但张开嘴发不出声。

“喂?燕子,在听吗?”

“在……”蔡堂燕抖着嗓子回答,只听常鸣又重复一遍疑问,她回道:“刚回来洗澡……忘了……”

他回来有什么用,只有时光倒退才能挽救她。蔡堂燕不想给他添麻烦,说:“我准备睡了,你忙你的吧。”

他也没多扯,只说可能很晚才回去,不要等他,放心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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