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东阳并不在此行队伍的名单里,便被小队里的佣兵给一把拦下来了,这不,争执不就起来了么?
见此,陆涵便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东阳的面前,拦下了小队佣兵要驱赶人的动作,就这么朝东阳摇摇头,道:
“不成,东阳,你不能去,你知道的,与我同行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是……”当初在焰虎佣兵团发生过的事件一般……
然而,在下一刻,陆涵却听到东阳竟以着异常成熟的口吻,这么开口说道:“不是只有你一个。”
“决定要复仇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陆涵,那是我哥,那是我哥啊,我知道我现在很弱很弱,甚至还没有我哥那么强,但我,但我,但我……我还是想复仇啊,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都想复仇啊——”
随着最后那个破音传出来,东阳的声音已变得无比沙哑、压抑起来了,仿佛像是已憋了良久、忍了良久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宣泄出来一般,双眼变得通红,泪水无声流了满脸。
而从东阳这张愤怒不甘的哭脸上,陆涵看到的却不是别的,而是看到了过去自己,那天亲眼见着已没了气息的小伊尸体被抬出来后,控制不住通红了眼,迫切地想知道变强方法的自己。
在这一瞬间,眼前的东阳,与曾经的自己又何其相似?
但是,她还是害怕啊,害怕未来会有那么一天,东阳的脸,会与过去小西洛的脸,重叠在一起。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陆涵的神经便会忍不住变得极为紧张,就想急切地展开她一点都不丰满的羽翼,想保护着些什么。
不成,还是不成,东阳还是不能跟着他们去,虽然他们这次只是前去天耀辖区而已,但只要跟在她身边,陆涵都感觉十分危险,完全无法安下心来。
然而,还没等陆涵开口说着什么,鲁森大师的声音便已从身后传了出来。
“让那小子也跟着一起来吧,这是他自己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这小子和你还是蛮像的……喏,手,东阳,你将你的手伸出来给我们看看……”
手,什么手?
听到这话,陆涵便是一愣,下意识就顺着鲁森大师所指的方向低头望去,却在看清东阳手心上斑斑驳驳叠加起来的伤痕时,陆涵的瞳孔便不禁一缩。
这些伤痕……她认得,这并不是因为什么摔伤而造成的,而是在进行格斗练习时,不小心被器材伤到,勒出来的痕迹。
之前陆涵在老爹那边进行格斗训练时,就出现过类似的伤痕。
只不过那会儿陆涵训练的时间不算长,手心就只被勒出了那么一两道痕迹来而已。而东阳现在,却是两只手的手心都被这些斑驳的痕迹给占满了,甚至还有一路往手腕上延伸上去的迹象……
但她明明记得,东阳之前这双手,是标准制卡师白净好看的手,绝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看起来这般伤痕斑驳。
也就是说,在她跟着鲁森大师学习的这段时间里,东阳也没闲着,而是跟着老爹学习格斗?
果然,只见着在下一刻,鲁森大师便这么在边上点着头,边开口道:
“果然是如此,我之前觉得近期在跟那位前辈在日夜学习格斗的那小子,就是你了。”
“但为什么?东阳,老爹不是说过哨兵的体质更适合练习格斗吗?如果是向导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身体素质,比不上哨兵,但是……我的制卡技术并不如你!我无法在制卡技术上占据优势!但我想要变强,变得能够帮上大家的忙,所以我求老爹教导了一些特殊的格斗方法,只希望能在大家需要缓冲、切换卡牌的时候,我能帮上忙!哪怕是那么一点,这难倒都不成吗——?!”
最后这句,东阳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嘶哑着嗓子大吼出来的!
在这瞬间,陆涵都有点看懵了,看着眼前这个个子与她差不多高的东阳,竟是觉得无比耀眼。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东阳恐怕已经成长起来了,哪怕是还没成长完全,看着羽翼还没丰满,走路还是磕磕碰碰地,但他已经找到让自己羽翼变得丰满、成长的方式了,也变得无比的耀眼。
那属于她自己的成长方式呢?
这么想着,陆涵的视线便不禁落在了自己双手挂得满当当的卡器上,便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脸上的神色也不知不觉变得更加坚定起来了,抬头便朝着东阳这么点点头道:
“好,东阳,你也一起来吧。”作为我成长路上可信赖的伙伴,一起来吧。
而这么一幕,看在不远处拄着拐杖的老爹眼里,脸上的表情已倍是欣慰,因为他知道,他一手养大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对自己未来的人生做出了一个最坚决的选择。
“真是个好孩子啊……”
在此时此刻,老爹竟是无比幸运自己当年一时兴起,捡回来了几个孩子,包括,去年那个无比坚
定走出家门,却可惜无法再见面的那个孩子。
“老爹,难不成就只有东阳是你的好孩子,我就不是你的好孩子了?真是的,老爹你变坏了,偏心了。”
就在老爹晃神地这么一会儿,一个女孩的声音便从他身后传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因为急急赶来地急喘着的呼吸声,脸上精致的妆容都因为急跑过来时的热汗有点化了,身上,还穿着星卡公会工作人员统一的制服。
很明显,前台小姐姐这会儿,是急匆匆地从星卡公会那边赶来送行的,刚好碰上同样站在边上的老爹,便忍不住调侃了那么一句。
见此,老爹便笑着,开口就说了一句,问道:“小楠,东阳快要跟队离开了,你不过去和他拜别吗?”
听到此话,前台小姐姐,也就是小楠,身形便是一顿,抬起头来就眺望着此时正和陆涵一起,在清点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东阳,便是笑着摇摇头,道:
“不了,那可不成,我可不想让东阳那小子,看到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丑样子……你呢?老爹,你都来了那么久了,还不上去告别吗?”
“我?也不了,我老了,老头子哭一次,身体可伤不起啊,我还是站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免得那小子牵挂呢……”
“是吗?但在我看来,老爹,你怎么好像已经流出眼泪来了呢?”
“那是汗水!汗水!臭丫头!不会说话别乱说!”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那是从眼角流出的‘汗水’,不是泪水……”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稍远一点的方向,也有两人不远不近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