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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坠网(92)

前几天习隽野买一个小小的仙人球回来,找借口说自己不会养,送给了夏以酲,他把仙人球放在桌前,现在已经开出了小花。

“那都是你应该的!”夏以酲狠狠道,“是对我以前的精神补偿!”

习隽野乐了,“那你这精神伤害还挺持续?”

“你还笑!”夏以酲气得去掐习隽野的脖子,“我跟你拼了!”

他力气小,习隽野轻而易举就把人制服,擒着夏以酲的双手,问道:“我好奇你打了一晚上的腹稿,打算怎么安慰我?”

“还能怎么安慰!不就是别被自己逼得太紧,别把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和叔叔都不是彼此的累赘。就这些老掉牙的话,”夏以酲挣脱不了习隽野的禁锢,炸毛道,“你松开我!捏疼我了!”

习隽野松了力道,眸光黯淡。

夏以酲揉着手腕,见习隽野神色不对,凶巴巴地问:“你怎么了?”

习隽野沉默须臾,语气低沉:“这些老掉牙的安慰,从来没有人给我说过。”

夏以酲的动作一顿,高涨的情绪蔫儿下来,有些手足无措,“你……别难过。”

习隽野:“我没有。”

“你有。”夏以酲瞪他。

“没有。”

“有!”

“我说没有就没有,”习隽野的眼眸黑沉沉的,说得缓慢,“我早习惯了。”

“习惯不代表没有,”灯光落在夏以酲的脸上,这份笃定和关切从水亮的眼睛直白的传出来,“我知道你很累,叔叔也知道,你之前打三份工,养活自己、付药费,奖学金也给叔叔分文不留,你想替家里分担,想成为家人的依靠。习隽野,叔叔都明白,也心疼你,他看你这么累,他会自责的。”

“自从你从医院出来就一直在生闷气,这件事不怪你,也不能怪叔叔,”夏以酲的声音和缓平静,“你们都在替对方着想,想让对方过得更轻松一点。”

习隽野静静地注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我爸爸的是什么病?”

“肾衰竭。”

“如果现在不抓紧治疗,等他年纪更大之后,身体机能跟不上,就更回天乏术了。”

夏以酲:“可也应该尊重叔叔自己的意愿吧?”

习隽野:“他就是心疼钱。”

“他也心疼你。”

“……”

夏以酲苦笑一下,垂眸揉着发红的手腕,“我很羡慕你们的,这种为彼此着想,相亲相爱的日子,我的父母从来没有给过我。”

习隽野将他的落寞尽收眼底,嘴唇无声地抿紧。

“别置气了吧,”夏以酲轻轻地说,“明天他就要走了,你们得放假才能见吧?”

“……”

夏以酲等了不到习隽野的反应,抬头撞进青年深邃浓黑的瞳孔,“给你说话呢。”

习隽野哦了一声。

夏以酲不满,“哦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习隽野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夏以酲接着说:“刚刚叔叔来敲门,虽然打断了……”

他顿了一下,习隽野装作不懂。

“但是我觉得他是故意找你说话的,”夏以酲接着说,“明天你就告诉叔叔,你不会那么辛苦了,会好好照顾自己呗?”

习隽野装死,夏以酲压在他身上揪耳朵,“回答我!”

“你烦不烦?”习隽野无奈又嫌弃,倒也没把人推开,“我爸是让女朋友来劝我,你是我女朋友?”

夏以酲切了一声,“那我明早戴上头发和假胸再劝你一次?”

“东施效颦,”习隽野说,“戴上也是假的。”

“你管真的假的,反正叔叔认可就行!”

“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习隽野把被子一裹,“我要睡觉了,你一整晚都要开着灯?”

被子都卷他一人身上去了,夏以酲生气,狠狠踹他,“当然了,我怕黑嘛!你睡什么觉!我说得口干舌燥,手又疼,你把被子一卷就要睡觉?!”

“那你想干什么?”习隽野无奈,掀开被子坐起来,和他大眼瞪小眼。

夏以酲把胳膊举在他面前,“手疼,你自己看。”

手腕那一圈儿红的特别明显,明明没用多大力气,可是“大小姐”皮肤娇贵又小气。

习隽野握着夏以酲的手,指腹在发红处轻蹭,“那怎么办?”

夏以酲本来是想为难习隽野,可没想到对方态度这么顺从,让他想的得寸进尺,“那……你揉揉,再吹吹。”

“女孩儿都没你这么娇气。”习隽野依言揉了揉他的手腕,又十分嫌弃地吹了两下,突然想到什么,旧事重提,“需要再舔舔吗?”

“……”夏以酲的脸立马爆红,手指蜷缩起来,抢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不留,“我……我睡觉了!”

习隽野挑眉:“手不疼了?不用吹了?”

夏以酲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不……不用了!”

习隽野扯了扯被子,“你这样我怎么睡?”

“爱怎么睡怎么睡!”

嘿,还来劲儿了,他是为了谁才睡这里的?

习隽野起身准备下床:“行,那我走了,晚上要是有东西爬你脸……”

“别——!”被窝里露出一张通红的脸蛋,用力地拉住习隽野的衣服,顾不得羞耻,可怜兮兮地说,“别走嘛……”

“分我一半被子。”

夏以酲慢吞吞地滚了一圈儿,把裹在身上的被子给了习隽野一半,下一秒被人用力一拽,夏以酲又滚了半圈儿,落到习隽野的身边。

青年干净的气息侵入夏以酲的安全范围,想到不久前他们做的事,身上还留着习隽野的味道,脸颊燥热,把脸埋得很低。

“我还没洗澡。”夏以酲喏喏地说。

“洗什么洗,”习隽野没好气地说,“睡觉。”

夏以酲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柔和的光线将习隽野轮廓线条清晰的映出。

好半天,他慢慢地移动着脑袋,虚虚地靠在习隽野的肩膀旁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晚安。”

“睡个觉还这么多形式主义?”

习隽野开口把夏以酲吓了一跳,“你没睡着?”

“哪儿那么快睡着?”

夏以酲抬头,对方明亮的眼睛同样注视着他,心跳开始加快,“说晚安……是基本的礼貌。”

习隽野嗤笑道:“你们gay的花样可真多,我之前看到帖子说,只有情侣才需要说晚安。”

夏以酲咽了咽唾沫,壮着胆说:“我们现在不是吗?”

习隽野微怔:“什么?”

“女朋友啊。”夏以酲看似说得坦荡,实则心慌意乱,像走在悬崖边的人,窥探不到深幽的崖底。

习隽野没有反应,好似时间在无限拉长。

夏以酲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寒冰从屋中的角落里开始蔓延,渐渐朝床靠拢。

“哈哈,我开玩笑的,”夏以酲干笑两声,“叔叔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嘛,嗯……好困哦,我睡觉了。”

他翻了个身,用被子盖着头,想挡住着无尽的难堪和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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