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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坠网(86)

“小橙子,会做饭吗?”习父挽着袖子问。

夏以酲犹豫道:“煮面算吗?”

这还是他煮坏楚寒三个锅才勉强学会的。

习隽野从厨房探头,“您别动心思了,我给你打下手。”

习父不乐意,“你板着脸,跟谁欠你几百万一样,谁要看你?”

习隽野:“……”

“小橙子来,不让你做饭,就帮我洗菜、择菜,可以吗?”习父问。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拒绝也不好,夏以酲答应了。

习父把习隽野赶去打扫卫生,顺便给阳台上的花浇水。

夏以酲一边择菜,一边留意着外面忙碌的身影,小声问:“叔叔,习隽野怎么啦?为什么从医院到现在一直不高兴?”

习父:“他是这样的德行,每次我去复查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夏以酲想到之前查到的药效,心不在焉的,“是因为您的检查结果不好吗?”

习父和夏以酲面对而坐,把菜的老根掐去留下嫩芽,“算不上好,也不算差。这孩子心理负担重,总想尽可能把最好的治疗给我,哪怕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外都在所不惜。”

夏以酲静静地听着,心里闷闷得有些难受,快把菜掐秃了都不知道。

习父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样掐菜的话,那我们待会儿可就没得吃了。”

夏以酲回过神,赶紧道歉:“抱歉叔叔,我重新弄。”

“没事,”习父觉得他可爱,笑了笑,问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病吧?”

夏以酲坦然道:“是,多少猜到了。您要吃那么多药,我也查了一下用途……”

他说得小心,生怕哪里惹习父不高兴,或者触及对方心里的伤口。

习父没什么反应,依旧随和,“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虚弱。只要控制好病情,饮食生活注意,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是觉得没什么,主要是小野……他的思想包袱比我重,叔叔倒是想请你帮我劝劝他。”

“劝什么?”夏以酲下意识地问,随后又想到自己和习隽野的真实关系,打起退堂鼓,“叔叔,我看得出来他很听您的话,可是这样都敢给您甩脸色,我劝没用吧。”

“他不是给我甩脸色,他是在和自己怄气,”习父说,“你们感情很好。”

夏以酲:“……”

那倒真不是。

习父:“而且,他是我儿子,我了解他,我也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

夏以酲真诚发问:“您怎么看出来的?”

习父神秘一笑:“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夏以酲:“…………”

眼神?

他回忆了一下,含情脉脉没有,凶神恶煞倒是真的。

喂,那真的是看喜欢对象的眼神吗?确定不是因为恶心他穿女装、娘娘腔?

习父的嗓音低沉,缓缓道来:“小野这孩子是很辛苦的,自从我查出这个病后,他就拼命地赚钱,要忙着学业还要打三份工,这些他从来没给我提过。有一次他累倒在便利店,店长给我打电话,我从她嘴里才知道。”

夏以酲意外,之前他只知道习隽野的作息不规律,刚认识那会儿经常凌晨四五点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还以为他在外面玩儿。

没想到在打工赚钱。

“他把自己绷太紧了,很多时候我看着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习父不紧不慢地择菜,很是无力地叹了口气,“让他辛苦和焦虑的人是我,其实我没怎么做到父亲的责任,以前忙于工作,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没有让小野感受家庭的温暖,却要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儿子的负担。”

“叔叔,您别这么说,”夏以酲很感性,听到这些话鼻腔酸涩,“您……”

千言万语汇在嘴边,夏以酲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治之症的无力感真的有渲染到他,他心疼习父,也心疼习隽野,更羡慕他们之间毫无隔阂的父子之情。

这种纯粹、为彼此着想的感情,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夏以酲的眼眶湿润,有些哽咽,“您是一个好爸爸。”

“没有哪个好爸爸会让自己的儿子这么辛苦,而无能为力。”习父苦笑道,抬头看到夏以酲红了眼眶,歉意地说,“抱歉,这些话惹你伤心了?我只是想拜托你劝劝小野,让他别这么累。父子之间有些话没法说,我作为他付出的对象,如果说了会让他寒心,就像今天我拒绝用更昂贵的机器治疗一样。”

夏以酲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没有伤心,是为你们感动。”

习父笑了,“感动?”

“嗯,我从小和我家人的关系不好,看到你们这样,我很感动。”夏以酲压下心中酸楚,露出一抹笑,“放心吧,叔叔,虽然我没有把握让他别这么辛苦,但我会盯着他照顾好自己。”

习父满意地点头。

“叔叔,”夏以酲认真地说,“你不是习隽野的负担,相信习隽野也从来没有这样觉得。”

习父微愣。

“您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夏以酲的眼睛里闪着水光,眼尾蔓延了淡淡的粉红,笑容温柔明丽。

习父沉默须臾,回以同样的浅笑,“谢谢,借你吉言。”

第65章 【温馨】

习父做的是家常菜,红烧排骨、番茄炒鸡蛋、凉拌秋葵、山药炒木耳,再来一个紫菜蛋花汤。

习隽野担心夏以酲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公子只会添乱,收拾房间的中途找理由往厨房门口过,谁料人家和习父配合得蛮好,甚至还帮习父准备配菜,除了动作慢点儿,其他都很顺利。

夏以酲把习父做好的菜端出去,让习隽野去盛饭。

习隽野看到夏以酲发红的眼尾,微微蹙眉,“你哭了?”

夏以酲否认,“没有啊。”

习隽野:“……”

没有才有鬼。

夏以酲的皮肤白,每次只要哭过了眼尾就是红的,要很久才消得掉。习隽野和他住的时间不算长,基本都在见他哭,对这个情况了如指掌。

“没哭你眼睛怎么红的?”习隽野问。

有这么不乐意进厨房吗?还委屈上了?

“哎呀,刚刚切菜熏到的,”夏以酲揉了揉眼睛,“快去盛饭,我饿了。”

习隽野见他不想说,懒得追问,盛好饭将碗端出去,放好碗筷后,看着桌上形成三角形的座位,不由得愣住。

“习隽野。”夏以酲凑到他身旁喊他。

“嗯?”

“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声了。”夏以酲端着盘子出来,空旷的餐桌山上放这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扑鼻。

习隽野盯着桌上的三副碗筷,不自觉地说:“上一次像这样三个人吃饭,还是我十岁那年。”

也是在那一年,他父母离婚,三人家庭变成了二人,从此属于妈妈的碗筷再也没有上过桌。

看到习父在厨房里做饭时,有那么一瞬间习隽野觉得一切没有变,爸爸还是他记忆中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他则房间里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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