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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坠网(56)

夏以酲觉得楚寒说得真对,习隽野也就那张脸过得去,否则倒贴都不要。

他一边想着,目光落在床边的椅子上,昨晚习隽野趴在床边睡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被人守着的感觉真的好温暖,这么多年了,他只在楚寒那里感受过。

而他们是闺蜜,对对方的所有的好都有正当理由。

可讨厌的直男有什么理由对他好呢?

夏以酲想不到。

况且,那人应该走了吧……

他们的关系这么差,送到医院、守着输液已经超出关系的极限了,这会儿医生和护士都上班了,更没有理由留下来继续照顾他。

夏以酲抱紧自己,尽管做了心理建设,可是再次回到一个人的状态时,仍不免难过。

身体又有些发冷,夏以酲不知道这是不是发烧的前兆,只能用力地抱紧自己,鼻腔酸涩,眼睛湿润。

又想哭,真没用啊。

难怪被爸妈嫌弃,活该。

这时候病房门打开,稳健的脚步由远及近。

夏以酲愣愣地抬起头,眼睛红润的状态还没收回,与习隽野不解又嫌弃的眼神对个正着。

“你是水做的吗?”习隽野表情复杂,一言难尽,“睡觉哭、生病哭、难受哭,这大清早的也开始哭,你是不是嫌弃自己眼睛长得好,想哭瞎?”

夏以酲眨眨眼,眼睫微润,看着他把早餐放在桌上,“你……你不是走了吗?”

“是啊,买早餐。”习隽野拉过凳子坐下,咳了一声,板着脸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是好心,你又没人照顾,反正送佛送到西,我忙了一晚上,也不差这点时间。”

这话习隽野说得牙酸,还觉得怪怪的,又说:“不是……你昨晚那么严重,医生说不能离人, 一会儿还要去做检查。”

“嗯,是医生不让我走的。”习隽野终于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理直气壮地说。

夏以酲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这也是医生让你买的吗?”

“医生管这些干什么?你是不是烧傻了啊?”习隽野说,“这个点儿不吃早餐?”

夏以酲扯了扯嘴角,难得没有跟他犟嘴,接过他递过来的粥和勺子,“你还会照顾病人。”

“我怎么不会?这些年都是我照顾我爸的。”习隽野剥着茶叶蛋。

夏以酲顺口问:“你爸怎么了?”

“没怎么。”习隽野喝着豆浆,又吃了着小笼包。

他吃饭很快,看起来就吃得很香,夏以酲本来没有胃口的,都被他带着多喝了两口粥。

习隽野见他把只吃了一半的小米粥放下,问道:“不吃了?”

夏以酲嗯了一声,“吃不下了。”

“你才吃多少?”习隽野蹙眉,把纸碗再次塞他手里,“吃完。”

“我吃不下啊。”夏以酲抗拒,“没胃口。”

习隽野数落他:“废话,你生病了哪儿来的胃口?人是铁饭是刚,不吃饭哪儿有精神恢复?”

夏以酲心里难受,生病的人情绪总是很脆弱,听着对方不善的语气,有些委屈,“我不舒服,吃不下嘛。”

“吃不下就慢慢吃,”习隽野铁面无私地说,“总之不能不吃,必须吃完。”

之前习父刚生病那会儿心情不好,身体不舒服,食欲不振,一个月瘦了好几斤,肉眼可见的迅速消瘦。

不吃东西,没有营养,免疫力下降连带着身体机能急速下滑,后来在家晕倒,把习隽野吓坏了。

送去医院时,医生数落习父,不管任何时候必须吃东西,哪怕想吐都得吃,就算吐了也比完全空腹好,再怎么样都会吸收一点营养进去。

越是生病,越要多吃,这样才能好得快。

习隽野记得牢,什么生病不想吃饭的都是屁话,越不吃越病得厉害。

他端着碗、拿着勺,站在床边问:“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话当初习父住院的时候,他也这么说过,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可他对夏以酲说怎么就……这么奇怪。

奇怪到头皮发麻,全身都不得劲儿了。

对着同性恋说这话,娘娘腔会不会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

他可是直男!

钢铁一般的硬度,岩浆都融不化的那种。

说好的讨厌同性恋呢?

还喂饭,喂屁。

习隽野的“自我攻略”把他自己的心情攻略的一团糟,脸色黑如煤炭,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爱吃不吃,又不是我生病。”

“……”夏以酲摸不清习隽野阴晴不定的心情,但也知道逼自己吃饭是为他好,还是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吃。

夏以酲喝粥喝得慢条斯理,用勺舀着一点点喝,干涩的嘴唇被米汁浸润,渐渐恢复了红润的血色。

习隽野的视线落在夏以酲张合的嘴唇上,想到昨晚接吻的画面,身体一僵,转头不去看,制止自己再次多想。

“你能不能吃快点儿?”习隽野有些口干舌燥,不耐烦地催促,“我下午还有课。”

“我吃不快,吃快了想吐,”夏以酲觉得这人找事,“我不吃你又逼我吃,你是不是闲得慌想吵架?”

习隽野还真想找人吵一吵,发泄心中莫名的焦躁。

但他决定少和夏以酲说话,说多错多,反而把自己搞得心绪不宁的。

夏以酲慢吞吞地吃完了粥,在习隽野的陪同下做了个全身检查。

肺部没什么问题,就是感冒很严重,检查的途中又烧起来了,医生开了一些退烧药和感冒药,让他明后天都来输液,烧退了就没事了。

“我可以出院吗?”夏以酲顾虑到自己的工作,问医生。

“可以,每天来输液就行,”医生说,“让你男朋友照顾好你,最近多补充营养,多吃饭,抵抗力要跟上。”

“他不是!”

“我不是!”

———二人异口同声,倒是默契。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扭开头。

医生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他们两眼,开着药单,“吵架了都还陪着来医院,不错。”

习隽野牙酸,“我真不是……”

夏以酲:“你误会了,我们……”

“行了,去取药。”医生懒得听废话,把输液的单子递给习隽野,“每天早点来,最近流感横行,输液的人多,来晚了只能在走廊上输。”

习隽野拿着单子,有种提刀砍人的冲动。

夏以酲同样表情复杂,没有说话。

习隽野去帮夏以酲取药,一直到出了医院都没有再开口。

医院距离租房小区不远,习隽野计划走回去的,可是夏以酲身体没劲儿,走两步就开始喘,鼻尖冒汗,一副虚得不行的样子。

他没带手机,也没带现金,习隽野只能陪着他打车。

这边车还没叫到,夏大小姐又想吃香蕉了。

医院门口都是摆摊的水果店,夏以酲拉了拉习隽野的衣尾,别别扭扭地说:“……买点儿?回去给你钱,早餐还有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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