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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民国](219)

你没有办法控制,不如就别动,看命吧,二太太这个年纪呢,也是觉得看命,何苦受罪了呢,它要是不长,你有个命在那里,它就不会变大。

它要是继续长大,压迫了血管破裂之类的,又或者很倒霉的其它器官继续长,你只能受罪,手术不晚的,没几次人就扛不住了。

脑子里面又不是随便划开又缝起来的东西,“该吃吃,该喝喝,人不过是早晚一步的事情。”

晚上跟二老爷讲,也觉得儿媳妇可怜,“你说什么命,赚钱是能赚钱,拼命三郎一样的,人人都说我们家里娶了个女财神,可是你看多不好,身边的亲人,最后有几个在她身边儿的呢。”

自己就落泪,可怜自己儿媳妇。

一块儿长大的哥哥这是,一个师傅出来的,师傅没了,就俩人相依为命的,姑太太什么的感情都得差一点儿,这好容易回来了,到底是好好活几年啊。

越想越觉得伤心,直挺挺躺着在那里,“好容易内地安稳下来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北平也好,山东老家也好,我这辈子,还能回去吗?”

她跟小荣一样,这些出来奔命的,无论有钱没钱的,就是想家啊,想那个胡同口儿,想家里的门槛儿过道,想那些流水一样记不清的日子,就连西墙上的一点暖光也想的慌。

日子最怕怀念。

怀念最怕来不及。

左也煎熬,右也煎熬。

扶桑就在车里落了那一下泪,声音都没发出来一点儿,就再也没提过这个事情,她小荣唯一的家属,她说了算,这个事情不提,那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小荣不知道。

都瞒着,扶桑跟宋旸谷讲过,“他不愿意手术的,手术也不一定成功,概率很低,人身体也会变差很多,不如痛痛快快活几年,我做该做的事情。”

至于其它的,很悲哀的,交给命运吧。

人的成长成熟,是从长辈亲人的离别开始的。

去一个,长大一次,因为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人又少了一个。

直到你上面没有人挡着了,没有亲人长辈在了,下一个就是你自己了。

所以说,大家都喜欢有长辈齐全的家庭,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给下面的人遮挡风雨的。

她把自己手头上东西都慢慢套现,等年前的时候,手里面资金全部回流。

金库的话,全部入香港这边了。

数目是多少,也没有跟宋旸谷说,宋旸谷开始还会问,后来两个人都不提了,因为钱确实是太多了,太够花了,最后听到的就只是数字。

她给北平市政府写信,表明愿意捐助很多钱,支援新国家建设。

北平市政府回信很快,很感谢。

扶桑跟宋旸谷的事情的话,大家也进行讨论,两个人为旧政府做过事情,效力过的,但是确实是为民族为国家发展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北平市政府那边的话,是同意探亲的。

需要递交的手续也很多,但是很欢迎,开了绿色通道。

扶桑真的是,拿出来了一半儿,她把户头给了人家。

现在是建设的热潮,扶桑这个是美金折合过来的,数字就很大,北平那边讲一句玩笑话,“我们一个养鸡工厂,参考美国产业化生产,你捐助建设这??x?个钱的话,我们可以在全国建设一百五十个这样的工厂才可以。”

鸡肉,鸡蛋,各种加工产品,供应整个北平的需求上面,这么大的一个工厂,扶桑的钱能建设一百五十个,各种先进的设备,先进的仪器机器,可以供应全国的鸡肉鸡蛋需求。

这是个比方,不能去建设工厂的,咱们现在是百废待兴。

扶桑跟宋旸谷,身份上是不太合适的儿,很敏感的身份,还是从香港那边回来的,所以小荣也没想到能回北平。

扶桑就插着口袋,她走的时候打扮的特别的漂亮,“可以回去的,也很简单,咱们回北平过年去,我们回去探亲去。”

总有街坊,总有旧友,还有熟悉的同胞骨肉们。

“内地的报道天天都是热火朝天的做建设呢,精神面貌很好,跟咱们多少年前在围房里面做事一样的,人人都奔着劲儿呢,师兄你别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等着回去了说不定还能挖防空洞呢。”

扶桑身上的颜色亮眼,带着行礼就跟小荣家里去了,宋公馆已经没有了,姑太太挂念着倒簸萁的房子,“那是咱们的祖产,你爸爸跟我,还有扶美都是在那里出生的呢。”

她还带着钥匙呢,哆哆嗦嗦打开,院子一片枯草,西墙倒了一半儿了。

进去姑太太一边扯着草,一边就开始哭。

没想到还能回来了。

房子没法住人了,只有她保管着钥匙跟房契好好儿的。

回家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子的,迫切的又忐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有最深处的精神灵魂栖息的地方。

姑太太的一辈子,都是在倒簸萁度过的。

扶桑跟小荣,最惦记的还是黄桃斜街。

她高高瘦瘦的,又漂亮而温和,在北平临近年关的胡同里面,有不一样的冷清跟哀伤。

她一眼看过去,看到的是很多很多年前,胡同口老是摆摊儿的卖芝麻酱哨烧饼的,一口漆黑的热锅,温温地小火做着油炸鬼焦圈儿,再往里面,总是影影绰绰的影子。

柳先生的,小柳的,大柳的,咿咿呀呀地总是拉着弦子跟吊嗓子,时而在月光清冷的夜色里,柳先生总爱拉着弦子,她轻轻地路过,月色不可描述的美。

还有大力叔一家子,妞妞那么大一点儿,小力在胡同里面总是跑着,跑着来家里,跑着从家里出去。

还有她师傅,总也坐在正堂里面,冬天的时候她搁着窗户的影子,他总贴着窗户纸跟她嘱咐几句,夏天的时候在走廊下面的椅子里面,拿着个扇子,厨房里面老马总也忙不停,总有菜板的声音在院子里飘荡。

她的心跳的剧烈且有力,她脸色的神态,总让街道办的人员不知道说什么,近来探亲的人,总是这样的多。

扶桑才发现,原来她想家,很想很想。

她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惦记这里的。

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记得那么的清楚,是那么认真地想念,一草一木,在回忆里面梳洗的不得了。

她爱这里啊。

她爱这个城市。

也爱这个国家啊,爱这里所有的一切。

因为她的骨血里面,是传承一致的东西,那样强烈的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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