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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民国](195)

如果宋家有这个意思的话,那没有人能改变的,人家独苗的儿子,香火难道就这样断了吗?

可以理解,但是还是不愿意接受,如果事情真的发生的话,她是一定要站出来阻拦的,不然你让另外一个活着的人怎么办,是逼着扶桑去死吗?

但凡有个修养的女孩,姑太太觉得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你喜欢是你的事情,但是你付诸行动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们是登报离婚了,但是事实婚姻的话,两个人是一直在承认的。

“林小姐,你知道他们没有离婚吗?”

林小姐站在那里,她穿一身得体米白色套装,亭亭玉立,“我不太懂您在说什么?”

姑太太走上前一步,压着很近,站在窗户旁边,一字一顿地看着她说,想看清楚她什么表情,一个反应都不太想错过,“我是怕林小姐不清楚,我们家小二子,跟旸谷并没有离婚,您知道吗?”

林小姐笑了笑不说话,她知道,但是这个无所谓,香港这边的话,不是很看重这个婚姻的,包括内地的话,也不是很看重这个,“我有我的想法的。”

没有人说离婚再娶是违法的,或者娶两个三个,二房三房是要去死的。

不是吗?

你现在不喜欢我,难道以后会一直不喜欢我吗?

大家也是各凭本事吃饭的,先生喜欢谁的话,靠他自己做到的。

就是这样的神情跟态度,姑太太看的就眼睛很疼,肚子里面一肚子的闷气,出不来,她觉得憋气,真的是时代不一样了,大家想法也不一样了,她来香港这边之后,不习惯。

或者说很多东西,都看不惯,这样一位漂亮姑娘,她明摆着就是接受的教育还有想法理念上的差异,她不认为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不道德的。

她甚至觉得大家各凭本事吃饭的,她总有自己的能力跟本事,让别人喜欢她。

林小姐目送姑太太走,然后进病??x?房,宋映谷就一直在旁边陪同,“劳烦,小问题而已,还要兴师动众。”

林小姐笑了笑,她知道宋旸谷请假的事情,在那边的话,有熟人的,“应该的,我早上起来刚好要去办事,路过这边担心想看一下,家里情况还好吗?”

她问的总也含蓄,宋映谷对答如流。

等着人走了,他就看着自己太太,为什么一定要你来医院呢,因为怕问的人太多了,太太外交这边很五花八门的,人家的心眼子都挺多的。

他怕在外面的话,会说错话。

二少奶奶这边呢,也知道利害关系,她也很关心宋旸谷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说错话的,你既然这么不信任我,当初何苦要结婚呢。”

对老二的不信任很介意的。

老二就解释几句,也可以接受,“兹事体大,关系到老三两口子的姓名,我能不慎重吗?不仅仅是你,就是妈那边的话,我都没有讲,你跟那些交际名媛接触的话,林小姐又想法很多,务必不要多说。”

老三的话,看自己得了,出了南京城的话,他光有进城的计划,那个本子他看了很久,没有看到出城的路线。

他现在干什么?

奔了一夜的路,一行人的话,来的时候是分开走的,但是走的时候不敢分散了,全部走山路,夜路。

宋旸谷歇口气,扶桑的伤口的话,不适合这样背着的,许老官的人就地砍了树杆子,做了简易担架抬着走的,伤药都给扶桑撒上了。

宋旸谷自己不要,他胳膊上面伤口很深,但是他不愿意,扶桑的这个伤口也很深,他就是一点药粉子,也留着给扶桑的,这会儿人睡过去了,实在是疲乏。

原定计划要南下的,他们要回汉中。

但是现在扶桑这个情况,走不掉,他们再留也没有意思了,得养伤的话,周边都没有好地方,苏州不能去,那边是重灾区,日本人的小飞机在苏南地带盘旋不停。

一行人左思右想,就近的只有中部战区还有能喘息的地方,别的日本人的势力都过大了,便又一路北,到敌后中原战区,许老官跟中原战区的总司令有交情,两人曾经一起在南京办事处吃过饭,打上海的时候,也曾经接防过。

这又是三天后了,伤口的话,当然是都发炎的了,红肿化脓,还起热了。

野战医院那边看着扶桑的肚子,这个肯定是很受罪的,因为你这个伤口深的话,你肚子上面不是骨头,治疗的也有点晚了。

他们经常被日本人的子弹打,之前大家就说过了,日本人的子弹很有特点,它造成的杀伤力不是很大,不是一下子就在你身上炸开的那种,但是它灵巧,最擅长在人身上打洞穿孔,这个子弹造成的伤口不会当场要命。

但是他后续治疗,能要命。

我们缺医疗兵,也缺野战医院,也缺医生,更缺消炎药。

你这个伤口后续的感染,基本上就能带走很多人了。

最残忍的一个消炎方式呢,就是用纱布,贯穿整个伤口,从伤口进去再出来,这样消炎。

疼吗?

疼。

疼得要命。

而且很多人做了依旧会死,因为消炎药不够,有的伤口就用盐。

盐在战时状态下,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扶桑就拉着宋旸谷的手,她问医生,“疼吗?”

医生看她一眼,不是很忍心,女生在队伍里面基本上没有,除了汇演的时候,随军的就更少了,前面还在打仗,炮声能听到,缺药缺的厉害。

宋旸谷的手都在发抖,他浑身冰凉的,手都带着一股青色,紧张到呼吸都觉得困难,旁边人先发现他不对的。

扶桑躺在那里,还是拉着他的手,“你先出去,我没有事,我觉得不是很疼,我现在感受不到疼,有时候疼也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你出去。”

承恩就赶紧拉着宋旸谷出去,出去他就哭。

自己坐在石头上,本来是蹲着的,然后下一秒就开始落泪。

落泪的时候,真的是泪如雨下。

承恩就站在那里看着日头,一点一点地,云从上面飘过,他得一直看。

不能低头,因为宋旸谷抽抽噎噎地一直哭,哭的很忘我。

也许他有许多伤心事,但是这样的清创也不止有今天这么一次。

他伤口上发炎的,撒盐他都不觉得疼,扶桑的话,好歹还有一些消炎药呢。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想去上海,去香港,那边治疗条件更好。

但是过不去,路上就能给人逮住灭了,现在已经不能完整地穿过大半个中国了,敌我之间的界限已经没有了,基本上打成一团了。

扶桑真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很安静,医生收起来纱布,扶桑还在问,“怎么恢复的会更好一点呢,需要我做什么。”

求生意志这样的顽强,她很想恢复,很想好,医生就笑了笑,“好好吃饭,不要扯到伤口,尽量不要动。”

“这样的话,几天能好呢?”

“看清创情况,如果干净的话,也要半个月,如果不干净的话肯能要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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