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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民国](192)

他们在外缘的话,不太好靠近,承恩来来回回地拿着望远镜看,“情况不太好,已经开始撤退了?”

过会儿又来说,“日军没有追,应当是不敢出城,一直在城里。”

大白天的,现在天光是越来越亮了,秋天中午的太阳,明晃晃地照着人发亮,他不建议现在就混进去的。

宋旸谷不甘心,城门关着不给进去,那么其他的方式呢,许老官的人刚想使劲儿的,且等着了,他选出来的人,都是头脑极其灵活的人,这些人早年打过仗的,因为军纪问题的话,跟中央政策违背,许老官舍不得处置,又想安顿这些弟兄。

就推给了宋旸谷,来的时候许老官嘱咐的好好儿的,“他是个散财童子,而且还是个情种,你们要把宋太太解救出来了,他就是半付家财也舍得的。且我听说他太太,是个金算盘,也是个天生搂钱的袋子,这样的人呢,是我们的好朋友,宋先生是我的铁兄弟的。”

所以出谋划策,很会看天气,这个天气,跟当年他们南京保卫战打的时候一样,在秋天的时候大撤退,他们阻击的,给逼到了城郊一个小高地上,趁夜摸螺丝,给日本人老巢偷袭,吓得日本人闻风丧胆。

也是破水沉舟的一次,如今宋旸谷是抱着一种莫大的信心的,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这个事情是有些疯狂的,没法子的事情,在日本人眼皮子下面做事,又不是冷兵器时代以前的劫狱,监狱外面一层层的铁丝网,电网。

那厚厚高高的围墙上面的垛子,里面一个一个的小小的口子,架起来的全部是机枪,有人靠近就瞄准给你干掉了,各种技术水平都是达不到的。

但是宋旸谷很坚信,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但是动作尽可能的小,尽可能地影响面不涉及到别人,这就要靠小洪先生的本事了,有人在城外接应,山人是自有妙计的。

他们总有自己传递消息的路径的,夜里带城里面去,人就马上走了,一句话不会跟宋旸谷多说的,只带路,也不介绍自己,都是要安稳过日子的人,一路上这样引路的人呢有六个。

到临界的时候,摸黑就有人在等着,也是掉头就在前面引路,小洪先生的人呢,非常的靠谱。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就进城了,最后一个接力的人,背着身行礼,人马上就消失了。

夜里露水凝华,宋旸谷短打的裤腿都能拧出来水儿,鞋面都是湿透的。

城里面他就熟悉了,他就是进不去城,出去的时候,还是小洪先生安排接应的人,在监狱旁边三波,你往哪个方向走都可以,但是前提是,你能在走的出来。

小洪先生还没有睡,看了下时间,如果说,半个小时之内你事情没有做成的话,那基本上就没有机会了,现在是凌晨两点钟。

“去宋家。”

宋映谷一听就麻了,张口就开始骂,“他疯了,他去送死的吗?”

他时常搞不懂这个弟弟,从小就是这样的脑子不对劲,你去干什么?

上赶着给人送人头,给人噶了?

南京那边日本人带着一帮子伪政权的汉奸,耀武扬威地建立气南方政治中心,你是生怕自己给人抓不到啊,你凭什么本事去的?

小洪先生也很头疼,他真心讲,不想干的,“他从我这里拿走了几把枪。”

几把?

你是去打鸟的吗?

你是去劫狱啊弟弟?

他记得浑身都冒汗,浑身都觉得虚弱,瘫在沙发上,“几点?”

小洪先生有些凝重,屋子里面香烟的味道越来越凝重,时间走的很慢,但是又觉得很快,现在是两点半。

就是这个时间,“我那边的人回电话,两点钟入城,如果顺利的话,半个小时。”

“怎么顺利?”

“他之前的计划,是从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正面摸进去,然后再正面摸出去。”

硬刚呗,没有别的办法,跟个水桶一样的,你要进去就得这么干。

宋映谷真想哭出声儿来,以前没觉得他傻啊,这玩意儿爱情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想不明白,想不透啊。

小洪先生也想不透,他一辈子爱很多人,也有很多女人爱他,没觉得离开了哪个觉得这辈子是白活的,都活得挺好的。

俩人跟个弼马温一样地窝在沙发上,宋映谷手哆哆嗦嗦地抽烟,打火机没有货了,他打开门,大喊,“火呢,火呢?”

打火机扔地上,二少奶奶还穿着睡衣在听,她没想到门突然打开的,打火机的碎片砸在她脚面上,出血了。

捂着嘴掉头就走了,老二一把拽住她,“你听到什么?”

二少奶奶看他,“我没听到什么,我不会讲。”

老二没说话,眼神很深地看着她,“你任何人都不要讲,给我记住了,老三去了巴拿马。”

“好,老三去了巴拿马,我明天开始,就病了,你陪我去医院。”

老二脸色缓和了很多,“拿火来。”

他觉得明天南京城的报道上可能就写了,莫名分子劫狱,然后乱枪打死。

再想想,这个结果算好的了,不太好的话,打的半死不活的,日本人喜欢抓俘虏,宋旸谷就给进去了,正好了,省的押送了,到时候要是认出来,整个宋家在国内就很出名了,山东顾旧就很收到牵连。

搞不懂,他实??x?在是搞不懂,一个看着兢兢业业去上班搞事业的人,一个木讷偏执的弟弟,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策划这个事情的呢?

他不是爱上班吗?

每天晚上吃了晚饭还得去办公室,跟个劳模一样,只谈工作不谈感情。

喜得财已经摸到宋旸谷办公室去了,他桌子上还有信,喜得财不敢拆开,拿回去给宋映谷,“办公室里面没有手稿,只有这一封信,还有这一个本子,一副地图。”

他先打开那个本儿,随手一翻开,好家伙,全部是铅笔画的,都是随笔一样的,路线图,计划步骤,都是很随手写的。

但是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宋旸谷他每天都写,厚厚的一个本子,全部是一个内容。

这个东西就很不正常,他一定是天天在想,天天在谋划,天天在计划。

把同一件事做的这么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他每天晚上都在做这个事情,坐在那里想一会儿,写一些,再补充一下。

就很可怜自己弟弟,他现在就可怜宋旸谷,你说人心理多大的压力啊,白天活得跟个正常成功人士一样,晚上的时候,才能一个人在那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写这些的时候,一定很轻松很快乐,他有时候会在本子上画几笔人头。

长头发的卷头发的,有时候就单纯的俩眼睛,他就是这样消磨一晚上一晚上的时间的。

然后再从皇后大道走回家,直接睡觉,难怪他总是要先洗漱再出门,不是睡觉前再洗漱,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放松。

心里面交代的很清楚,如果没回来的话,家里事情全部委托给老二了,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个弟弟,语句很平淡,很简短,“五年之久,无一日不念,一日不思忖,一日不后悔,当年事情开始便处理不当,她一个人奔赴北平,深夜念及,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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