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东家[民国](185)

城外有零散的部队兵力,被日本人占了城池之后就隐藏在郊区,日本人出城一次都很谨慎,不小心就会被伏击。他们也没有精力去搜查绞杀,也找不到在哪里,只能扫荡,配备齐全地定时出去浩浩荡荡地扫荡。

城内的人呢?他们也抓不过来,遗留下来的来不及撤退的人太多了,他们从事各行各业,各方面都在进行渗透,获取情报。他们抓也抓不过来,证据确凿抓到了的很残忍地对待,但是后面的人还是前仆后继。

就连扶桑这边的看管,都松了很多,不得不考虑的一个事情就是,日本人很少,而我们人很多,而且日本人做到了一个事情,就是基本上让所以中国人都很反感,这是他们前期丧心病狂的事情做太多的后遗症。

似??x?乎成败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扶桑写信,让宋旸谷跟着大家一起去香港避难,暂时离开上海,西方在打战,根本没有时间精力管租界的事情了,租界现在日本人的势力非常的跋扈嚣张。

几次三番要抓宋旸谷进去未遂。

宋旸谷无动于衷,小洪先生几次三番邀请他一起去,“那边我都打点好了,有一所公寓,那里是英国人在管事,很多英国人也去了。”

不会比上海差的,而且小洪先生原本就是香港村屋出来的,他这个时候是愿意暂时去香港的,“等一年半载的,局势很快就会明了,到时候可以再回来的。”

他看宋旸谷,还是很欣赏的,两个人很合拍,宋旸谷帮他很多事情,全部是为了宋太太,“宋太太的事情的话,没办法,现在看管比之前要松懈很多,那边的日本人很少,但是还是没有办法出来的。”

这个是现实,你要接受,人要在最恰当的时机去做最合适的事情,要看长远的,你现在留在上海,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是个男人是不是?

小洪先生觉得应该会走的,不然你在这边,给日本人找把柄,抓起来的话,难道就有好果子吃了。

宋旸谷不动,他也不多说什么,“我还是留在上海。”

宋映谷是要走的,他们之前得罪宁先生跟日本人太深了,不走的话,也有些怕,苦口婆心的,他还特地去南京一趟给扶桑带口信,希望扶桑劝劝他。

如果宋旸谷走了,那么香港离南京很远。

她们可能一个月不会通信一次了,在过去的三年里,宋旸谷依旧是每周末来南京,风雨无阻。

你问他上海的夜生活是什么,上海的名媛是什么,上海的风景是什么,前面两个他都没看见,看不到,眼里没有这些东西。

但是他看了不少上海的风景,春天的时候看花,雨季的时候看雨,秋天的时候看红叶,冬天的时候看雪,他都看过,一个人去看过。

街头巷尾的,哪家的点心零食好吃的,他也都知道,每周都会去买,有时候夏天带过去不太好了,坏了,他就加冰块,扶桑吃到嘴里也觉得好吃。

她说好吃的话,下次就一直买。

她喜欢吃甜的吗?

不喜欢,小时候想吃甜的,因为没吃过别的好吃的,长大了就喜欢吃好吃的,吃各种好吃的饭菜了。

但是宋旸谷给带的点心零食,让她一次一次地,在南京这样看不到未来的□□生活里面,活得挺快乐,那样地开心无拘无束的。

她的胆子很大,在很详细周全地安排下,她约宋旸谷在里面见面。

是夜里,黑漆漆地,也是雨季大雨。

宋旸谷穿着雨衣进来的,黑色的皮鞋里面都是水。

看守的还是那个人,“他们晚上喝酒都睡了,只有外面看守的,你们别开灯别有动静,不能太久了,一会儿就得走。”

不放心,“我就在门口儿蹲着,来人了我上去打招呼,你就藏起来。”

带着人进来,不容易的。

看得清什么?

什么也看不太清,今晚刚好没有月光。

扶桑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他,他把门关上。

好几年未曾见面了,见面之后的样子,谁也没有仔细想过,就还是以前的样子。

宋旸谷看她,知道她过的不好,但是没想到她见他笑的那样开心,“哈哈,宋旸谷,好久不见你啊,我的先生。”

她要给他一个很大很大的拥抱,是旧衣服旧布鞋,像是她小时候的衣服一样,有些破旧寒酸。

宋旸谷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外面的雨很大,哗啦哗啦地,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床边,宋旸谷掏出来一个盒子。

“新买的,以后别卖了。”

你在黑暗里面见过最闪的东西是什么?

星星是不是?

扶桑的回答可能不是。

她看到的是钻石。

很大一颗,很闪,很亮眼,粉色的。

“我送给你这个,你要好好留着,我要人做一条链子,也很闪。”

挂在脖子上,扶桑侧身过去,她的头发很长了,从没有这样长过,有闪电从脸上扫过,宋旸谷站在她背后的时候,她哭了。

哭的像是没有哭一样地安静,甚至听不出区别来,宋旸谷手不太好,看不见,低头很久,恰好在耳边说话,“你劝我去香港,我会去,只是特地来给你送戒指的,跟你讲一声,好让你知道,我们又结婚一次。”

不是因为离婚才结婚一次,而是因为之前,日本人蔫坏,逼着扶桑写了断绝关系书,实在是厌烦了宋旸谷一封一封联名信。

日本人要去扶桑写下来了离婚断绝关系书。

就在上周。

宋旸谷看到了日本人的信,还有报纸,他都没稀的捡起来仔细看,直接就撕了。

我结婚离婚的,要你日本人说了算?

这个戒指还是二老爷国外找的,用的也是二老爷的钱,他在巴拿马那边做的地产投资很成功,地价涨的很快,买到就是赚到了,生意人在哪里都能赚到钱。

这个粉钻,宋旸谷让他帮忙找的,二老爷不太甩儿子,但是儿子的要求,他从来跟二太太一样,一板一眼地完成。

宋旸谷就拿来给扶桑,“你是宋太太是不是?”

扶桑哭的泣不成声,她多少年没有这样哭过,“那不是我写的,是日本人伪造的。”

“你写的也没有关系,我都知道。”

宋旸谷就老记得刚结婚时候的话,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不是为了一定要过好日子的,是互相扶持依靠的,最起码不能背叛对不对?

他落难了,她拉他一把。

她不行的时候,他得撑起来,不能因为时间长就放弃了,那叫什么婚姻?

婚姻是很沉重的东西。

扶桑没有问过他会不会再娶,也没问过他要不要传宗接代。

但是此时此刻,就很想问,“我如果一直没有出去呢?”

“那我就选个日子,像是今天一样,接你走。”

去私奔。

两个人逃亡国外去,隐姓埋名。

家里的一切,前半生奋斗的在做的一切,宋旸谷都觉得自己很卖力了。

上一篇:东宫四莳锦 下一篇: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