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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娇(48)

这就是他考虑的结果?

舒筠水汪汪望着他,还是不死心,“陛下又不是非我不可,您随时可以娶更多的女子。”

裴钺语气不容反驳,“可朕现在想娶的只有你。”

舒筠面颊发烫,既然说开了,干脆一鼓作气,小声道,“那将来呢?您不可能守着我一辈子呀。”

裴钺听了这话倒是沉默了,他并不喜欢花言巧语,也不爱空口承诺,他更倾向用行动来证明,可这姑娘明显给他设了个大关口。

“筠儿,朕确实无法保证将来的事,但朕给你这道令牌便是告诉你,若哪日朕辜负你,你可出宫。”

舒筠心被狠狠一撞。

他这人总是滴水不漏,无论她扔出什么,他总能轻而易举化解,并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裴钺敏锐察觉到了小姑娘情绪的变化,温柔地笑着,“你越是回避朕,朕越想要你,”将令牌塞至她掌心,

“那现在,你试着有事没事入宫来看看朕,给朕更多的机会了解你?”

舒筠觉得自己又被他套进去了。

第23章

舒筠昏昏懵懵拿着那块令牌回了琉安宫, 芍药替她收拾行囊打算回西苑,却被王幼君强行阻止,王幼君遣了春花去寻自己兄长,请兄长去与舒澜风说情, 舒澜风耳根子软, 又得了王家少爷再三保证不会出事, 这才松口。

这琉安宫本是供人享乐之地,别说那泓举世罕见的独特药泉, 便是那床席褥垫茶具屏障无一不是珍品, 两位姑娘泡在氤氲的温池宫里,享受着自在的时光。

王幼君入林狩猎收获颇丰,却也累得够呛, 这会儿浸在温汤里, 浑身筋骨得到松乏。

舒筠头一回骑马,双股内侧皆是红红的一片,幸在不算严重, 没耽搁她泡浴。她杏眼微醺, 大半个身子皆没入水中, 唯独双肩浮现, 冰肌玉骨被气氲所熏, 泛出一层粉嫩嫩的红,柔美的线条滑过精致的锁骨往下, 便到了那柔软雪白之处, 年纪小,却生得凹凸有致,着实令人艳羡。

王幼君趴在舒筠跟前,托腮望着她,

“看来陛下今日必定是大展神威,方引得你魂不守舍。”

舒筠羞红了脸,却是没反驳。

王幼君越发好奇了,摇了摇她胳膊,“快告诉我,陛下与你说什么了?”

舒筠拗不过她,便将二人最后的对话转述给她。

王幼君闻言激动地拍水花,“筠儿,陛下攻势强劲,防守更是密不透风,你怎么可能逃出他手掌心啊?”

舒筠也格外害躁,“你说陛下也不像个毛头小子,如何这么多年不曾娶妻?”

王幼君也万分感慨,叹道,“此事说来话长。”

舒筠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王幼君与她并排躺下来,“外祖父当年登基时,江南世族不肯归附,而这世族之首便是萧齐皇室后裔萧家,萧家有一嫡出的大小姐,生得十分貌美,群臣提议让外祖父娶她为后,萧家将皇后娘娘送入皇宫,从此携江南世族归附,天下大安。”

“可惜娘娘并不爱外祖父,她是个胸有韬略的女子,之所以嫁给外祖父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待生下当今圣上后,她便再也不肯亲近外祖父。”

“圣上三岁时,娘娘便过世了,临终前作赋《望江南》。”

舒筠听得这里,忽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太上皇后生出感佩,“娘娘也是个苦命人。”

“可不是,”王幼君接着道,“陛下成年后晓得母亲的过往,心中对太上皇生了几分埋怨,有一年百官请旨立妃,一共选出十三名女子,那时陛下年轻气盛,一怒之下将那些画像全扔地上,只道,‘娶这么多女子入宫,好看着她们为朕倾轧?蹉跎光阴?’”

“我猜,陛下迟迟不立后,大约也是想寻一位合心意的女子。”

“其实,陛下也挺难的。”

王幼君说完,直白地看着舒筠,舒筠窘迫地躲开她的视线,“你看我作甚?”

王幼君伸手,捧着她娇艳的面颊,“我在想,你要不试着与陛下相处,万一能成呢?”

舒筠一惊,连忙反驳,“你还真是敢想,陛下现在哄着我,可没有娶我为妻的意思,无非是想纳我为妃子。”

王幼君道,“我明白呀,我的意思是,既然陛下盯上了你,你也逃不脱,何不干脆争取争取,你现在可是比其他人有机会,陛下雄才大略,怕是不乐意看到外戚势大,娶你不也正好吗?”

舒筠根本不往这头想,一来朝臣不会答应,届时闹得沸反盈天,最终受伤的还是她,二来,即便现在裴钺答应娶她,她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兴致,说到底,入宫不是她心之所愿。

舒筠这一夜辗转反侧,裴钺始终不肯放手,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与他周旋,最好的结果是耗着耗着,耗到他另有新欢渐渐对她失去了兴致。

用王幼君的话说,“你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不是吗?”

舒筠想通后,反而卸下了一颗大石头,至后半夜终于阖上眼。

*

裴钺这一夜倒是陪着太上皇歇在了乾坤殿,太上皇小事糊涂,大事却不糊涂,他抬目睨着儿子,

“成林是怎么回事?”

裴钺替太上皇斟了一杯小酒,“父亲已猜到,又何必再问?”

太上皇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裴钺亲口证实,顿时脸色转晴,“果真是为了那姑娘?”

半年前他一直打听那姑娘的消息,后来刘奎告诉他,人家姑娘不肯跟皇帝,太上皇那个叫伤心,现在终于续上前缘,太上皇喜不自禁,仿佛就等着要抱孙了。

“那姑娘....诶,等等!”太上皇猛地意识到一桩事,王幼君是裴钺的外甥,那么裴钺心仪的姑娘竟然是....中秋家宴那日的事忽然走马观花从脑海滚过,太上皇脸色一瞬间千变万化,眼角抽搐了好几下,方才回过神来,朝裴钺骂道,

“你你你,你个混账,你怎么能这么做?”

裴钺将酒盏慢慢推到太上皇跟前,语气冰冷而沉寂,“不然呢,儿子喜欢的人让给旁人?别说是他,就是您都不成。”

太上皇被这话给噎了个半死,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是太上皇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孙儿。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宫人借机送了些夜宵来,父子俩各人喝了一碗燕窝粥。粥喝完,气氛也就缓和下来。

太上皇主动问道,“那这回,人家是答应了你?”

裴钺扶着茶盏,抿唇未言。

太上皇看他这模样来气,“你这是怎么回事?费尽心机阻拦人家婚事,却又不接她入宫?还是说,她不肯入宫?还迟疑什么,为父替你下旨便是。”

裴钺担心太上皇插手这桩事给舒筠带来压力,

“父亲,儿子还是那句话,后宫的事您别插手,儿子心里有数。”

登闻鼓的事历历在目,裴钺趁机斩了李辙一条臂膀,弄得朝中人心惶惶,太上皇也晓得儿子狠起来极有魄力,他也不敢逆其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