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被他这声笑激到了,恼道:“我说好话你不高兴,又说我刺你,什么声誉权,又不是生育权,我强迫你跟我生孩子了吗?”
狠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白黎气得想推他,结果他长身一压下来,她就彻底倒在了水床上。
这是她第一次感知到这张床的效果,悬空的,落不到实处,飘飘荡荡带着深海的坠落感,让人不自觉去抓住身上的支柱。
她指尖抓住了他的胳膊。
“白黎,你什么意思啊?钓我?”
“床太晃了,谁躺谁知道!”
他呵笑了声,“怪床,不怪你。”
“你起来,你起来我就能起来,还要去参加你哥的聚会呢。”
顾明野说:“不是要气你那位好人哥哥吗?我刚进来就让我出去,他还以为我不行呢。”
“你行不行你跟他证明什么啊!”
“那我跟你证明?”
白黎努着嘴巴皱眉,真是要被顾明野挖的坑摔死了!
“你再不起来,我今晚就走。”
男人瞳仁微怔,而后敛了下眼睑,白黎看见他尖锐的喉结滚了下,下一秒,压在身上的燥热终于散开了。
白黎手背压了下脸颊,烧透了。
“你出去,等我一下。”
顾明野太阳穴泛起青筋,白黎又不知道哪里惹他了,说:“请您出去一下。”
“出门前记得上洗手间,不然一会又急着要我开房。”
白黎真是有了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冲动,“你能不能别随便戳穿女孩子啊!”
“我什么时候随便了。”
他硬声道。
“是,你不随便,你专戳穿我!”
白黎边说边往洗手间进去,关上门前听他落了声:“这算什么戳穿。”
“砰”
白黎把门关上。
从人鱼酒店出来后,白黎也不管周牧觉是不是让人跟着她了,这边顾明野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男人,总结就是,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此时黄昏坠落,搭在沙滩上的白色巨大天幕下挂着盏盏灯火,凉爽温柔的海风吹来,也吹散了她刚才乱糟糟的心情。
她走到流动水吧台前要了一杯玛格丽特鸡尾酒,流光的酒身上还嵌了一枚黄白相间的鸡蛋花。
白黎仰头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里看见斜坡的栏杆边依着一道长身。
海风鼓起了他的白衬衫,夜幕低垂间宛若一道萧长的树影,挺拔又姿态随意,挽起衣袖的手臂搭在栏杆上,白黎看见他修长的指节间携着烟火。
他在抽烟。
她拿出手机远远对着那个画面取景,只是这一看,却忽然陷入某种吸引力里,镜头下的男人咬着烟蒂,眉眼间有散不开的深色。
让人一望坠底。
她眼睛让飘起的长发撩过,不禁眯了眯,忽然看见他拿出手机,紧接着,她的手机震动出声。
Gu:【别乱拍。】
白黎把他的照片发了过去,附言:【还说自己不抽烟,我来戳穿你!】
男人真是太会装了。
忽然,手机连续震动,白黎点亮屏幕,发现他把自己今早转过去的钱全部接收了。
有风声在耳边低语,满屏的接受转账后,他发来一句:
【你今早说包养我做你男朋友的话,还做不做数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秒的野哥:我可不是你男朋友。
下一秒的野哥:包养吗?
今天高低更了九千字!
下一章正式开启野哥的口口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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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更】“六次。”◎
“听说来了几个地产商, 准备跟政府搞一搞我们夏浦岛的经济咧。”
“真的假的,阿野,你听你爷爷说了没, 这村里他手上的地最多!”
“……”
二十岁的顾明野站在拖拉机上修着机头, 头顶是夏日的烈阳,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盖住了村子里议论纷纷的传言。
他在大学的暑假回来夏浦岛陪爷爷生活,从打渔晒网到水稻收成,所有重活干完了,他的暑假也就结束了。
在那个难得吹凉风,夜里有星星纳凉的七月尾巴, 夏浦岛的渡口靠来了一辆豪华游艇。
下来一群衣着讲究的城里人,这个被征地的传言就更热闹非凡,只要有企业接收旧改, 村子就能改头换面,但他对此兴趣不大,他只是喜欢在没有电视的小渔村里可以九点钟就能睡着。
这个安静的, 有萤火虫的夏日。
但爷爷是村长, 这些征地的领导自然要来见他这位老人家, 从土地的分配归属到征收金额的商议,他们在家里坐了大半天,期间爷爷还拉着他跟这些人聊天, 尚未出社会的大学生对功利心和商场的迎来送往感到厌恶。
九点大概也睡不了了,顾明野往海岸边走, 夜里的风并不冷, 而是温和的清爽, 可以容纳一切, 但他对这片海的情绪是复杂的, 有的人靠它营生,有的船驶入了就没有再回来过。
他站在高高的草垛上透气,只是目光往下一瞥,一道月亮般的身影徘徊在海浪边,黑色的水浪卷在她的裙边,而她就这样一直低着头往深海处走。
顾明野朝她喊了一声,可离得太远了,而风声太烈,她没听见。
眨眼间,在她蹲下去刨沙时,压城般的黑云高高涨起,将她整个淹没。
顾明野拔着长腿跑去,那一刻他脑子只有风哨一般灌入的风,他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忘了,拼了命的朝她跑。
这一瞬,他想到了顾明风。
水涌入身体,风将浪朝他推来,他竟然生出了恐惧,他恐惧这一次还是抓不住这个溺水的小孩。
纤薄的身体在水里失了挣扎,一寸寸往里坠,在他以为那股无形的天命要与他对抗时,翻涌的海浪竟然奇迹般安静了下去,他顺着水流往深处游,把她抱了出来。
她身上的白裙子湿透,乌黑的长发缕缕掩在她的脸颊上,借着昏暗的月光,他解开她的衣领纽扣,让她的头往上仰躺着,手指顺着胸骨往下走,大掌一按,“妹妹,醒醒!”
“小妹妹!”
他嗓音灌了海水,咸涩艰难,额头的水珠滴在她身上,顾明野半跪下身,附身凑到她的唇上。
那是一双苍白如月的唇,紧紧闭着,他唤不醒她,只能给她渡气。
每渡一口气就像冷刀刮进他的肺腔,他不想放弃,十年前他没救回来顾明风,他不想十年后也救不活。
“妹妹,你醒醒……”
就在他再一次俯身渡气时,一道暗影跑了过来,将他从女孩的身上推走。
顾明野语气急切道:“她溺水了,必须马上给她做心肺复苏!”
年轻男人把她横抱起身,“你做了多少次?”
顾明野沉了沉气:“六次。”
男人浓眉一凝,“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