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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24小时(5)

作者: 工人阶级/顾见月 阅读记录

厚底玻璃杯磕在岩石纹路的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你听过一首歌吗?”酒液如金,倾洒进杯中,激出漂亮的浪花,在迷离灯彩下,让人挪不开眼,她倒了两杯酒,推着酒杯给苏西曼,“叫《相爱很难》。”

苏西曼这回是真的笑了,她偏过头,长发倾泻落在肩侧,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子放下,才启唇唱到:“最好,有生一日都爱下去,但谁人能将恋爱当做终生兴趣,生活其实旨在找到个伴侣……”

苏菲看她脸上少见的小女儿情态,细长的手指握着酒瓶瓶身,冰凉的玻璃瓶沁进她单薄的手掌心,冰得过了度,她松开手,轻轻跟着她哀伤的曲调打起节奏,等她唱完一节,才拎起酒瓶子再给她倒了一杯。

苏西曼手指在杯口跳跃了几下,拿起来晃了晃,“我好久没有这么放肆了。”说罢又是一口闷,她握着凉丝丝的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菲道:“放肆,真好。”

忽明忽灭的空间中,两个女人有一种暗潮涌动的气氛,说不上来那意味着什么,但似有若无地漂浮在两人周身。

苏菲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你现在……你知道吗?”

苏西曼觉得她今天好像情绪不太稳定,但不知道是因何而起,她轻摇头,“不知。”

“这首歌,我以前经常唱给我老公听——”苏菲还没说完就甜腻又说不出凄怆地笑了,“对,我老公。”

苏西曼了然地点头,这次换她来给两人倒酒。

“你肯定在想,那我老公呢?哪个男人愿意让女人在这种地方讨生活?又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苏菲拿起苏西曼递过去的酒杯。

苏西曼碰到她的手指尖,跟那酒瓶子一样冰。

却冷不防,苏西曼的手指被苏菲一把握住,她慢慢靠过来,“我老公死了……”

这冰凉的手指,微微凸瞪的一只眼,愤恨也好、哀怨也罢,都叫苏西曼心口一紧,但她仍旧保持这个姿势没动,另一只拿着酒瓶的手给自己倒了点。

等苏西曼将酒瓶子放回冰桶,她的手也就被苏菲放开了,苏菲倒进沙发里:“他自杀的。”

苏西曼看她整个人窝在黑色的真皮沙发里,两只高跟鞋不知道何时已经脱掉了,整个人蜷缩起来,拿着酒杯,仰面望着房顶的水晶灯。

“去年的事。”苏菲说这话的时候,顿了下,许久才好似缓过神来,看向苏西曼,苦笑地说:“我跟他十七年……”

“那你很年轻就跟他了吧。”苏西曼接口道,“女人如果在年轻时候就遇到了一个,以后很难……”

苏菲看着她,摇头,“没这说法。我不爱他。他就是我一个金主。”

苏西曼耸肩,“那怎么结婚了?”

“有孩子了呗。”苏菲扯起嘴角。

苏西曼发现,她笑起来真的是很好看,有种说不出的成熟女性的韵味,眼睛是天真的,又是妩媚的,男人对这种既纯又漾的女人,多半是拒绝不了的。

“我给他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苏菲伸出手,半举在虚空中,翻来翻去仔仔细细地看,“每天指挥指挥阿姨清理厨房,做饭,接女儿上下课——真像个贤妻良母。”

“是吗?那他为什么……”苏西曼上半身倾在腿上,眼睛看向苏菲,这句话没能问下去,却见苏菲道:“谁知道,我不了解他。”

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却说自己不了解自己的丈夫。

苏西曼想了下,无话可说。说到底,夫妻如果只是搭伙过日子,不了解彼此是一种很正常的状态。

“那,你们的女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写,真的很有趣……

自娱自乐的我,准备单机完稿了……

第5章 苏菲

苏西曼的神经向来是敏锐而直接的,当她问到陈滢的时候,苏菲的眼神变化了。

细微的、几不经意就会错过的神色变化,只要苏西曼分神就会错过——那是来自于眉梢、眼尾、甚至是法令纹的微毫区别。

不过,苏菲用轻畅的语调消解了气氛中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违和,她伸开手臂,极遗憾又极无奈地说:“到年纪了,叛逆,我也留不住她。”

苏西曼点头,“十六七岁的话,是在叛逆期。”她一只手臂搁在膝盖上,扬起脖颈,想了想道,“我现在想想,就是有点后悔……”

“怎么?你也叛逆过?”苏菲笑了,“来,说给姐听听。”

苏西曼莞尔一笑,云淡风轻地说:“没去上学,连一张拿得出手的文凭都没有。”她神伤的抿一口酒,“一晃,十年了。”

“哟,年纪不大,倒是会感慨。得了吧,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什么都是假的,自己逍遥才是真的。”苏菲仰面没动,红唇在迷离中一开一合。

好一会儿,苏西曼才慢悠悠地问:“你不怕她一人在外面,学坏吗?”

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正值花季,如今世道又乱,若是出点事情,指不定就把一辈子给撘进去了。

“不怕。”苏菲拍拍自己的胳膊,“我十三四岁出来混世,还不是一样混成现在这样,人各有命,人各有命。”

她的声音渐渐落下去,中途有意拔高,却又睡意袭来一样低缓下去。

苏西曼并不确定她是今天经此一役困了、累了、疲乏了,还是单纯地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只见她一只手挂在沙发上,无力地垂落下去,的另一只手靠在身侧,修长风韵的身材一览无余,藕白的肤色泛着一层细腻的珠光色,轻易叫人挪不开眼。

苏西曼扭头望着包厢外的热闹,午夜时分,人潮人海。

谁也不记得不久之前,这里有个小姐被客人的太太打了,谁也不知道谁的丈夫又在此地花天酒地,谁又会知道台上唱歌的女人下了这个场还要不要风尘仆仆去赶另一个场呢?

大概过了十分钟之久,苏西曼才探身过去轻唤道:“睡着了吗?”

她见苏菲右眼长睫轻轻煽动,似从梦中醒来,她退开一些,“别睡这里了,回去吧。”

苏菲没有立刻回答,似在回味刚才那短暂的、平和的、安详的酣睡时光,半晌才说:“西曼你回去,我在这儿有间房。”

苏西曼没有多问,点头应是,“那好,今晚我就先回去了。”她最后再看一眼一层舞台中轻歌曼舞的歌女,眼神中似饱含深意,又似什么都没有。

她折身出去的时候,苏菲仰起头看她的背影,昏暗中又转过头,望向外面。

头也不回地从百乐门走出,午夜十分,此地依旧灯火辉映,岔路口的街边站着三三两两的年轻人,都拿着烟头才吞云吐雾。

苏西曼等出租车的档口随意扫了眼,不远处树根边有个女孩子扶着树干在吐,旁边的男孩子顾自在玩手机,一高一矮,一静一动,再往别处看去,稀稀落落不外乎如此。

这个点的百乐门不难打车,不一会儿三四两出租车一起到了,苏西曼打开中间那辆的后车门,坐进车子,余光瞥见在吐的女孩子被搀扶着进了后面的车,看穿着打扮应该也就是十七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