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几年来，他们互遵这朋友的本分，鲜少提感情，就像是最普通的朋友、最寻常的同事。她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男人，而他虽然始终一个人，但从不跨越雷池半步。
今天没想到，让一个外人戳破了窗户纸。
“西曼！”江成晋在仓库门口叫道。
这个地方实在是空旷得厉害，声音兜了一圈再回传出来，西曼两个字就像是拉长的调子，荒腔走板地进入了苏西曼的耳中。
她快步出去。
“我大哥。”江成晋丢了烟头，踩上一脚，碾了碾，避开苏西曼的眼神，如常道，“他们弄了尸体回去检测，初步判断，王琛亮中了一种新型□□，有潜伏，至少大半天。不过，详细的情况最少等明天早晨了。”
文城城郊，靠近江河，夜风一阵阵吹来，苏西曼靠在门框上，抬头望着星河，璀璨群星就在手边，她道：“这是第几个死的人了？”
“从陈世昌起头，苏菲，陈滢，王智，王琛亮，5个。”江成晋一个一个数过来。
“还会有人再死吗？”
“不知道。”江成晋看看星空，又看看她，星空远在天边，她近在咫尺。
苏西曼抱着双臂，将屋子里那个女孩子说的事对江成晋道，“原来她见过王琛亮，但是还有一个女孩子一起，你那儿有陈滢的照片吗？给她看看，就知道是不是陈滢了。”
江成晋一点头，似乎并不着急着手去做这件事，仰望着星河道：“你还记得陈世茂找我们查的初衷吗？”
“查苏菲，他觉得是苏菲害死了陈世昌。”
“有没有想过，陈世茂的无端猜测，可能说中了真相。”
苏西曼盯着他，“你的意思是，陈世昌的确是苏菲害的——如果陈世昌没死，他就是回来寻仇的。那么苏菲是他杀的吗？”
“不好说，他未必要自己动手的。”江成晋耸了耸肩，“算了，进去吧。人没找到之前，一切都是瞎猜。”
第34章 陈世茂
江成晋调出了一张高清的照片，是陈滢，他给仓库里跟何方一起坐着的女孩子看，她翻来覆去确认了两遍，才对苏西曼道：“是的，就是她，我有印象，她还叫那个男的叔叔。”
“叔叔？”苏西曼确认了一遍，按照现在的线索，陈滢叫王琛亮叔叔也算是合理。
江成晋收起手机，问道：“他们看起来关系亲密吗？有没有争吵？”
女孩子摇摇头，紧接着说：“没有，说的不多。”
何方在一旁也听得清清楚楚，插嘴道：“显然，这个人跟苏菲是同伙，一起搞人来呗。没想到，苏菲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赚大钱啊，厉害厉害。”
这话听着特别不舒服，苏西曼皱了皱眉，但是没说话。
过了几个小时，江成晋命人给何方套了个麻袋送走了，女孩子也因为该说的已经说完被来接应的警察带走了。
天快亮之前，江成晋和苏西曼回到了新天地的商务办公楼。
办公室里小丁和阿Ben一直在，见他们疲惫不堪地回来赶紧起身道：“曼姐，累了吧，先睡会儿吧！”
江成晋脚步迈得虎虎生威，生生从两人直接挤过去，耳后随即想起阿Ben的声音：“曼姐，你睡行军床吧！要么吃点夜宵？”他气的差点吹胡子瞪眼。
苏西曼胡乱洗了把脸，交代江成晋也歇会儿，才睡去了。
江成晋趴在小丁的监控台前，研究了会儿这案子里的人际关系，实在是熬不住了才昏睡过去。
天际露出鱼肚白，办公室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江成晋醒了，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抬头伸长脖子看了眼苏西曼，人还在，心就定了，摸了摸口袋，烟盒不知道去哪儿了，他站起来，在一张办公桌上找到包烟，抽了一根咬在唇边，脚步不自觉地走到了苏西曼旁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再俯身准备拉被子，却冷不丁撞了个现行。
苏西曼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仿佛是在问：“你在干什么？”
不过江成晋到底是面皮一尺厚，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你看，我就是测试下你有没有醒，哎，经不起测试。”他摇着头，立刻起身转出去，没敢继续看着她。
苏西曼揉着太阳穴，从行军床上坐起来，扶着床沿扭动了两下脖子，手表显示已经六点半了，她看向那道身影，估算他这两天连轴转实际睡着的时间。
正在苏西曼下床的时间，有人的手机响了。
小丁迷迷糊糊地接通，喂了一声，一听到对方的话，立刻警醒了，“晋哥！”关键时刻还是找江成晋，不过等意识到他人不在，只看到苏西曼，于是道，“曼姐，那条断臂是李云金的，总算对上号了！”
“好。”因为昨天就已经猜到，苏西曼也并没有特别震惊。
紧接着，江成晋冲进来，耳边贴着手机，他看了眼苏西曼，再看了眼小丁，对着电话那头略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道：“王琛亮中的是一种早年间的工业试剂，微量就能致死，早就禁用了，潜伏期很长，得有半年之久。”
苏西曼眼神一变，却问道：“江局的电话？”
“对。”
“另外，苏菲母亲那边账户的确有问题，大宗款项进进出出，现在能查到的是跟李云金有关的账户，王琛亮的没查到，不过有一个可疑账户，怀疑就是他的。”
小丁将手臂的事情跟江成晋汇报了下。
他沉思着问：“剁李云金手臂的人如此果决，很难说不会达到某种目的后直接杀害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和警方配合，一起找到他们！”
“李云金、李林海、陈世茂，这三人应该在一起。”苏西曼道，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李林海出于什么目的会去救陈世茂的时候，杀了王智？”
“不对，你忘了？他是直奔王智的，他不是顺手的，说明他当时是带着目的去的，或者说，任务。”
江成晋的话提醒了苏西曼，她回忆了当时的场景。
一下子，几个人又沉默了，只听体积庞大的阿Ben伸个懒腰清醒了，“我说你们，刷个牙吧好吗？哎哟真的臭死了。”
江成晋直接将桌上的订书机扔了过去，“你在别人的地盘上，稍微低调点？”
阿Ben哼哼着将订书机接了丢在桌上，道：“我是好心提醒！”
没再继续说下去，苏西曼主动去洗手间梳洗。
办公室有独立洗手间，她磨磨蹭蹭地洗脸，冷水拍在脸上令她清醒。她看着镜子里棱角分明的自己，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李林海和王智打斗的场景。
每一刀，每一拳都是要命的。
诚如江成晋所言，李林海是去要王智的命——不，她再次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冲出来，可能还要算上王琛亮，水溅出来泼在她手腕上，一个念头猛地穿过脑海。
苏西曼关上水龙头，冲进办公室，道：“阿晋，找江局，看看现在死了的几个人身上，谁还跟王琛亮中一样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