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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绣(重生)/长媳(重生)(89)+番外

王书琴便知对方认出了自己,她还要脸面,吩咐丫鬟放手,丫鬟蹙眉不肯,自家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王书琴便瞪了她一眼,丫鬟才不得以松手。

沈香优哉游哉拿着衣裳进去试穿。

待沈香出来,那衣裳流光溢彩裹着玲珑身段,曼妙多姿。

王书琴看着实在喜欢,便带着丫鬟找管事的。

可惜今日玲珑绣总共只推出一百套衣裳,已一抢而空。

王书琴不甘心,“下一次到货是什么时候,你必须给我留着,我可以先付定金。”

“我也是,我也可以,留一套给我....”

大家纷纷举起银票拥簇而来。

那头结账的队伍还未排完,这里预定的人已堆成了一条长龙。

明夫人站在二楼账房,张望底下人海潮潮露出欣慰,扭头问谢云初道,“这么下去,你这铺子订单将堆积如山,你的衣裳怎么供得上?”

“不急,什么时候来了货什么时候做,越稀少,旁人越稀罕。”谢云初从容坐在案后算账,

明夫人与谢云初短短相处两日,越发觉得这姑娘是个干大事的,有主意不说,万事沉得住气,与王书淮简直是般配极了,“假以时日,你这玲珑绣的招牌定将遐迩闻名。”

谢云初笑,“也有您一份功劳。”

扭头又问林叔,“屈二那边可传来消息?”

谢云初挑了一名能干的管事跟随王书淮南下,算算日子,该到江南了。

林叔回她道,“今日晨收到飞鸽传书,他跟姑爷平安抵达金陵,有姑爷牵线搭桥,想必他很快便能联络上出海的商贾,替咱们寻来最好的货源。”

谢云初放心了。

时辰不早,她遣人送明夫人回府,明夫人这几日来铺子里陪着她做绢花,二人相处不像母女反而如同挚友,谢云初欣赏明夫人的热忱淳朴,明夫人赞佩谢云初的果敢能干。

二人算是相得益彰。

眼见铺子里衣裳抢售一空,谢云初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落定,只等着银子归总算账,这热闹而繁忙的一日也该接近尾声。

怎奈好不容易坐定喝一口茶,一小厮轻轻叩了账房的门,提了一盏花灯进来,

“东家,方才有一侍卫赠了一盏花灯过来,说是给咱们玲珑绣的东家,掌柜的吩咐小的送来。”

小厮将花灯搁在门前的高几,掩门退下。

谢云初主仆数人盯着那张华丽的花灯,瞠目结舌。

“这莫非送错了?”

“人家指定玲珑绣的东家怎么会送错?”

“而且这花灯镶金戴玉,价值不菲....”夏安凑近,捧着绢面一瞧,

“咦,这上头绣了一株红豆,红豆表相思,莫非是姑爷安排人送来的?”

谢云初杏眼一睁,“怎么可能?”

这世间谁都可能,唯独王书淮不可能。

前世她伴着他过了八个春秋,每每元宵灯节,七夕灯节,她均会亲自制作一盏精良的花灯赠给他,有时作一首暗藏情意的藏头诗,有的时候画一幅意境悠远的青绿山水画,有的时候绣一株红豆,八年了,足足十六盏宫灯,花样不重复。

但王书淮从未给过她任何回赠。

他总是忙里偷闲欣赏一番,随后疲惫地朝她淡笑,“夫人做得真好,有心了,夫人瞧瞧摆在何处?”

那个时候仅仅是这几句谈不上情意绵绵的话,便抚慰了她空旷的心。

她太容易满足,哪怕仅仅是他一个眼神。

“扔了吧。”

她是有夫之妇,不能接受任何人的馈赠。

谢云初说完这话,便垂下眸继续忙碌。

夏安有些舍不得,这灯盏用紫檀所作,共有八面绘绣,按一按手柄处的机括,灯面哗啦啦转动,花穗也随着摆动,八面彩绣由上而下倾泻,如同银河泄下五色彩光。

称得上美轮美奂。

但谢云初发话,夏安不敢不从,拿着交给门外的小厮吩咐扔去河里。

小厮一瞅这灯盏华丽无双,心中纳罕,以为主子跟姑爷闹脾气,于是送来掌柜处,掌柜的也误以为此灯是王书淮所赠,

“先缓一缓,年轻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定是闹了别扭,心里不痛快,保不准哪日东家又要寻出来,你先搁在库房,就跟上头说一声扔了,等回头东家要再拿出来,若是过一月不曾记得这事,你再扔不迟。”

小厮也觉得掌柜此举稳妥。

王书淮是一个月后才知道这个消息。

他出京那一日,尚有些手尾没料理清楚,嘱咐侍卫齐伟留在京城,齐伟一个月后方抵达金陵。

这一个多月,王书淮太忙。

初来乍到,他并未急着大刀阔斧改革,而是先马不停蹄应酬江南的官员,陆陆续续将各个口子的门路摸个通透,大晋实行两京制,金陵也有六部官员,这一次丈量田地核查人口的国政,便是由户部侍郎刘琦亮与南京户部尚书共同主持。

刘琦亮握的是实权,南京户部尚书不过一个闲差。

差事虽闲,人却是德高望重,王书淮晓得这位七十岁的尚书大人是个出了名的理想激进派,一心想扭转朝廷官员懒怠贪腐的作风,是百姓眼里的青天大老爷。王书淮将自己构想和盘托出,得到老尚书鼎力支持。

这段时日,王书淮一面陪着刘琦亮在南京官场推杯换盏,一面跟着老尚书走访苏杭各县,算是大体摸清了江南虚实。

可谓是忙得昏天暗地,无一刻停歇。

八月十四日夜,王书淮再一次应酬回了府。

灯色寂寥,浅浅照亮了石径一隅。

王书淮喝了不少酒,由明贵搀着立在石径处吹风。

这是长公主在江南一处宅院,不大不小三进院落,平日只一对老夫妇看着,替王书淮烧水做饭,王书淮起居皆在前院的书房。

书房西南面有一处竹林,如今竹木萧条,落英缤纷,王书淮踩在枯叶上发出咯吱咯吱响,是夜色里唯一一丝动静,这一隅枯竹像极了春景堂前面那片竹林,王书淮立在石径有片刻的失神。

忽然云破月出,浩瀚无垠的月色倾下,在他周身镀了一层冰凌凌的光,衬得他的气场越发清锐。

他已不记得有多少时日不曾想起她,只偶尔深梦里掠过惊鸿片影,梦醒时来不及分辨又匆匆上衙,今日也不知是酒意作祟,或者是那当头浇下的月光让他回想起什么,王书淮瞠目盯着石径深处,轻声询问明贵,

“京城可有消息传来?”

明贵不知所然,“您指的是国公爷吗?国公爷每隔三日均有邸报送给您,便于您了解朝廷大势,哦对了,太太和老爷很是挂念您,送了几封家书过来,还搁在书房呢,您先前没空看,要不要小的寻出来给您瞧?”

王书淮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一根细丝牵引着,一扯一扯,有一股莫名的痛意。

他缓缓摇了摇头,搭着明贵的胳膊,过石径绕去后面的书房。

来到月洞门前,却见一熟悉的身影抱剑倚在门槛处,正是匆匆南下的齐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