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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绣(重生)/长媳(重生)(272)+番外

“信王有消息了,那盏孔明灯落在城郊,要么他潜伏在附近,要么他已入了城,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就是,京城人口上百万,倘若寻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咱们得先预想他会做什么,才好有的放矢。”

王书淮来到桌案坐下,望着洞开的门庭外,庭中有当年晋宁帝手植的一株桂花树,枝繁叶茂,桂花弥香。

忽然想起数年前信王曾信誓旦旦告诉他,

“我与云初乃青梅竹马,我心慕她久矣,若非当初长公主看中她,将她许给你,她压根不可能成为你的枕边人,王书淮,你若是不喜欢她,照料不好她,便交给我来照料。”

当初他听了那句话恼羞成怒,从此下定决心,必须除信王而后快。

眼下谢云初病重,信王单枪匹马,未必不是为了她而来。

王书淮猛地站起身,长臂扶着桌案,冷声吩咐,

“来人,去王府四周布重兵,但凡行踪可疑者,均拿下!”

李承基和高詹相视一眼纷纷诧异,“允之,你是怀疑信王要对你下手?”

王书淮没有解释,门口候着的冷杉立即道是。

时辰不早,王书淮阖着眼陷在圈椅里坐着,高詹二人见他神色疲惫,纷纷告退。

等了大约两刻钟,门外廊庑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王书淮抬目看去,正见太医院掌院贺太医领着一群人沿石径走来,看得出来大家睡眼惺忪,该是仓惶而来,一行人跨过门槛立即要行跪礼,王书淮抬手示意免礼,身子往前倾,双目发红问贺太医道,

“我夫人的病一直是你看的,我不要听无力乏天的话,我要你想法子将她医好。”

贺太医听了这话,扑跪在地,几乎是带着哭腔,

“阁老大人,非下官不尽全力,夫人先是身子有了病根,又不曾保养好,后忧思成疾,积重难返,下官各类药方都试了,可是见效不大,今日下官带着三位太医过去,已下了虎狼之药,若是再不成,大人便是杀了下官,也无济于事啊。”说完心里叫苦不迭。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阎王点了王夫人的名,他又有什么法子。

王书淮闻言眉目戚戚,这些年补药买了不少,太医院的太医也唤了不知多少回,甚至还请了江湖郎中,可惜谢云初的身子依旧每况愈下。

王书淮撑着额倍感无力。

这时一四十上下的太医忽然皱了皱眉,期期艾艾道,

“王...王阁老,咱们太医院原先有一老太医,姓范,最擅长治妇人病,只可惜三年前便去牵扯入宫廷秘案,死在了狱中,但他有个徒弟,深得其真传,便贬去了沧州,要不....要不您寻他来试一试?”

王书淮冷冷看着他,恨他怎么不早说,已朝外头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领命而去。

贺太医却是在一旁接话,“你说的是那个叫齐欢的小子嘛,偏方倒是不少,正儿八经本事可不一定有,不过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王阁老要试也无妨。”

如今的谢云初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王书淮无暇跟他们多说,摆摆手道,

“贺太医,如果宫中陛下没有传召,你便给我守在王府。只要活着,只要有气,我就不信没法子,需要什么药告诉齐伟,让他去寻,务必让我夫人转危为安....”

贺太医苦笑着应下。

这半年来, 他都快住在王府了, 谢云初亏空了身子,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下。

贺太医离开后,王书淮的眼彻底睁不开了。

梆子声敲响,子时正。

王书淮撑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阁楼的内室歇着。

刚歇两个时辰,天还没亮,又上朝廷议,至午时陪着皇帝用了早膳,又与几位大臣商议秋闱与蝗灾的事。

门口的明贵急得团团转,二奶奶已遣人催了两回,说有事与二爷商议,二爷却一直在皇帝身边,没得空把消息递进去,好不容易遇见一说的上话的内侍,明贵递了一锭银子过去,内侍不敢接,忙问他什么事,明贵将谢云初的话转告,内侍进去了,趁着斟茶的功夫悄悄把消息告诉王书淮。

王书淮微露讶色。

谢云初等闲不寻他,恐有要事,便吩咐内侍递话,

“让明贵转告夫人,我晚边早些回去。”

内侍出去了,把意思告诉明贵,明贵赶忙出宫吩咐传信的侍卫把消息带回府。

哪知道又过了一阵,大约是夕阳垂暮之时,明贵瞧见春祺磕磕碰碰骑着马来到了正阳门口,明贵急忙迎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春祺从马背上翻下来,看到明贵急得哭道,“快些去喊二爷,你就说我们二奶奶快不行了,要交待后事....”

明贵一听这话,唬得跟什么似的,一瞬间六神无主,“你你你..等着,我这就去...”

牙关都在打颤,手忙脚乱往里跑。

越过一层又一层宫门,眼底的泪怎么都流不尽,心里只盼着谢云初争一口气,可千万要等到王书淮。

跑了好长一段,瞟见午门下迈出来一行官员,那为首之人一身绯红仙鹤补子官袍鹤立鸡群,正是王书淮。

明贵顾不上礼数一股脑子冲过去,朝王书淮唤道,

“二爷,二爷您快回去,二奶奶快不行了...”

王书淮脚步猛地一顿,眼前的景象仿佛晃了晃。

随后脸色发沉,接过侍卫递来的马缰,打午门往东出夹道,迅速往王府奔去。

原先并不算长的路,忽然时间变得很漫长。

两侧的街道房舍不停往后退,锐利的马蹄声撕裂秋风,他从无暇回忆过去,也不爱设想未来,专注眼前是他一贯的作风,此时此刻,脑海却忍不住晃过刚成婚时谢云初的眉目,明艳得令人眼前一亮,再回想昨夜那残喘游丝的面孔,心口突然被撕裂般疼。

王书淮力夹马肚,绕巷口而过,一跃回到王府,匆匆飞身下马,往春景堂方向疾步奔去,刚到敞厅前的石阶,骤然间一道极为沙哑的裂声穿墙渡林而来。

“来人哪,救命...”

嗓音仿佛被人掐断,一切戛然而止。

王书淮心猛地一沉,瞳仁猛缩,脚步顿下一瞬后,迅速往月洞门掠进,

匆匆忙忙的身影朝正屋涌去,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哭声震耳发聩。

“二奶奶...二奶奶没了....”

王书淮脑门一炸, 五内空空, 这时,里面传来嘶声裂肺的哭闹声,奉命去打探消息的夏安先王书淮一步赶回,听到那声尖叫便冲了进去,瞧见谢云秀正掐住谢云初的脖子,气得上前将人拉下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谢云秀显然还没回过神来,脸色血色褪得干净,大口大口喘息着,不知作何反应。

夏安一脚将谢云秀踹开,扑在谢云初身侧失声痛哭。

王书淮阴沉着一张脸迈进门槛,目光扫过谢云秀二人,视线落在躺在炕床上的谢云初身上。

只见她一只手从炕床上垂下来,双目钉在上空,瞳仁已渐渐涣散,做死不瞑目状,王书淮心忽的被刺了一下,挪着僵硬的步伐走过去,握住了她尚有温度的手,看着她无声无息的模样,心口发沉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