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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67)+番外

朱谦心思缜密,从这些细枝末节中终于寻到了蛛丝马迹,确认段宁玉是六王的人,而王刚则是昌王的人,难怪昌王放心大胆将军演交给他筹备,原来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算盘。

朱谦心中有了谋算,重新回到后院。

天心阁黑漆漆的,无一丝光亮,轮廓匿在树梢下若隐若现。

敞轩外那一排灯盏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不经意间发出一声寂寥的撞响。

她没有等他,亦没给他留灯。

那无声无息黑如片影的天心阁,就如同她熄灭的那颗心。

朱谦眸色如坠云雾,一身玄衫立在湖边孤石上,清风猎起他的衣摆,他如同水墨画里一片剪影,一动未动。

空气明净,下弦月在半空撑起一方极小的天地。

薄弱的银芒避过树梢,洒落在他肩头,如有微霜,又似在他与天心阁之前划开一道天堑。

随着夜色越深,那沉寂的轮廓渐渐从他眼前淡去,仿佛要堕入夤夜深处,从他生命里慢慢割离开来。

朱谦离京后,沈妆儿在府上过得惬意舒适,皇后那夜信誓旦旦要赏赐于她,隔了几日便将一车绢帛与字画赐来了王府,前来传旨的太监竟是刘瑾。

单独将刘瑾引入东厢房叙话,下人均侯在门口,刘瑾掀起蔽膝便跪了下去,

“奴婢今日前来,特谢王妃搭救之恩。”

“哪里的话,快些起来,这是皇后的赏赐,你怎么来了?”

刘瑾笑道,“皇后遣人将礼单递至御前过目,恰恰奴婢在场,老祖宗便遣奴婢一道来传话,陛下叫王妃放心,会看顾着煜王。”

沈妆儿没料到皇帝有这等心意,看来上回哭一场还是甚有效果,抬手示意他起来,“上回是不是你将皇后为难我的事告诉了陛下?”

刘瑾起身恭敬立着,“奴婢使了些手段,叫陛下知道了这事,皇后若打量王妃您无人孝敬,便是错了主意。”如今他进了司礼监,又被冯英认了干儿子,有底气说这话。

沈妆儿却摇着头,吩咐他坐下喝茶,“以后断不可肆意妄为,你在御前当差,一个不慎,便是掉脑袋的。”

刘瑾清秀的脸端得是从容不迫,“王妃放心,奴婢心中有数,断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也不好逗留太久,临走时,沈妆儿悄悄塞了一袋银子给刘瑾,刘瑾脸色一变,眼底溢出几分难过,

“王妃娘娘,您于奴婢有救命之恩,何须您用银子来打发奴婢?”

沈妆儿却郑重地摇头,“刘瑾,我给你银子,并非是打点你,而是给你去宫里打点旁人...”

刘瑾闻言一怔,眼眶登时涌出几分血色。

他行走在宫廷,无依无靠,如今虽挣得些薄面来,可越往上走,路越艰难,在司礼监爬摸打滚,往往只需三分本事,还需七分为人处世。

上面的人非等闲之辈,下面更有魑魅鬼倆来扯他腿膀子,各处着实需要打点。

宫里的太监,没了根子,没了旁的指望,唯有银钱实在。

沈妆儿这话在他心坎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紧紧握住银袋子,咬着牙往兜里一塞,

“谢王妃!”

躬身施了一礼,刘瑾跨出门槛,入了宫车。

轻轻掀开半角珠帘,瞥见那道昳丽的身影立在门廊下朝他笑。

她的笑容,便像一束光,刻入他阴暗的心底。

他是身在沟渠的人,有那么一方明月浅浅往他一照,便是寂寥夜色里唯一的皈依。

他一心想出人头地,不叫旁人看轻了他,太监怎么了,太监也是人,亦可有一番作为。外官将出将入相视为人臣典范,他便剑指司礼监掌印,笔起惊风雨,笔落定乾坤。

待宫车行远,刘瑾将那钱袋子掏出,里面有一大摞银角,方便他打发小内使,底下更搁了些面值不一的银票,掏出来细细一数,竟有两千两。

刘瑾心募的一紧。

煜王妃居然给了他这么多银子。

她所说没错,当真是给他打点旁人的,这是将他当自己人了。

刘瑾怀揣银袋子,无措地笑了笑。

这银袋子是留荷亲自装点的,留荷搀扶着沈妆儿回了后院,便小声嘀咕道,

“您平日自个儿吃穿都没这般舍得,这一给便给了两千两,还不算那些碎银子...”

沈妆儿捏了捏她面颊,笑道,“他冒生死风险替我撑腰,我却什么都帮不上他,给些银两让他在宫里过得松乏些,已是我唯一能做的,况且他难得出宫,好不容易见着了,自然是给够。”

朱谦离开半月后,沈妆儿的月事如期而至。

晨阳从树梢洒落,光影被割成细碎的芒。

她抱着双膝坐在罗汉床上,将白皙的脸搁在膝盖,双木失神,眼睫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如细雨沾花,要落不落,瞧着格外令人心疼。

留荷与听雨等几个女婢,躲在外头廊庑,谁也不敢进去劝。

一整个上午,天心阁气氛沉重,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沈妆儿着实心力交瘁,眼前一阵眩晕,半晌方模模糊糊看清物影,前世的毛病又犯了,她背过身往里躺着,等留荷悄悄近来递水,发现她已睡着,见额尖有虚汗渗出,便捏着干帕子上前替她擦拭,这才望见枕巾沾湿了一片,留荷眼眶一热,灼泪涌出,心口一阵钝痛。

出了屋子,留荷掖着发红的眼角,拉着隽娘与听雨,一路去廊庑角落说话,

“咱得想想法子逗主子开心,王爷又不在,王妃心里定焦急,总这般闷在心里,也不是事...”留荷揩干面颊的泪,问隽娘道,“你素日最有主意了,快些想个法子来。”

隽娘双手抱胸捏着下颌道,

“二姑娘的婚事也该快了,等我亲自回一趟沈府,问问定在哪一日...”

这是想借着喜事冲淡沈妆儿心里的苦楚。

隽娘是个利落性子,念头一起,便回房收拾了一番往沈府去了。

到了晚边,隽娘果然带来一个好消息。

彼时沈妆儿正倚在塌上喝粥,见她回来露出浅笑,“你怎么回去了?”

隽娘笑吟吟上前施礼,“主子,二姑娘的婆家广宁伯府急着将媳妇娶进门,上个月初下定,计划着这个月便将二姑娘迎入门。”

沈妆儿却微微皱眉,“这么快?”搁下粥碗问道,“那祖母与二伯母应下了吗?”

这么急着将人迎入门可不是好事。

隽娘伏低下来,跪在她脚跟前,轻声道,“奴婢也打听了,实则是广宁伯夫人身子不好,怕耽搁婚事,想早点娶过门,老太太与二夫人念着婚事已定下,只得应承,王妃,王爷不在家,要不,咱们回沈府住一阵子?”

有亲人在身边,想必能宽她的心,隽娘心里这样想。

沈妆儿沉默片刻,问道,“定了哪一日迎亲?”

“六月二十六。”

“那还有十多日,”沈妆儿笑了笑,“等好日子过了再回去。”

容容替沈妆儿调理身子以来,她月事便顺畅许多,容容没有留荷等人那么多忌讳,亲自熬了一碗红糖姜水给她,便劝道,“王妃,您莫要心急,奴婢给您把过脉,您原先气血淤堵,子嗣着实会艰难些,如今奴婢替您清理了淤堵,等王爷回来,定能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