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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111)+番外

“老十,你实话实说,原先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肯结亲了?”

朱献心中一哽,将脑袋搁在御案上不吭声了。

他也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极是排斥这门婚事。

想了想,抬起眸,“父皇,您为何愁眉不展的?是担心七哥吗?”

皇帝叹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七哥七嫂的事!”

“诶诶,父皇,儿子有必要提醒您,已经没有七嫂了...”朱献跪在御案前道,“您到底是不舍得沈氏离开七哥呢,还是觉着,这么好的姑娘不做皇家妇可惜了?”

皇帝不耐烦瞪着他,“这有区别吗?”

朱谦拖肘往御案上一歪,“当然有区别...”也不知脑子起了什么念头,忽然鬼使神差道,“您要是舍不得沈氏这个儿媳妇,干脆儿子来娶她好了。”

皇帝闻言木了一下,不可置信看着朱献,

“你什么意思?”

朱献意识到失言,咳了一声,连忙往后挪了几步,气势弱了一半,“没..没什么意思,总之,父皇,儿子不要娶宁倩!”

话落,见皇帝虎目一凝,堪堪四望,仿佛在寻称手的兵器,连忙爬起身往御书房外跑,扒在屏风边框探出个头,

“父皇,您再逼儿子,儿子干脆回封地去了....”

一方精巧的笔洗,砰的一声,不偏不倚砸在屏风边缘,朱献脑袋一缩,脚底生烟般溜了。

冯英暗暗抚了抚心口,幸好他换了厚重的端砚,皇帝搬不动,只能选轻巧的物件,气出了,人没砸到,他也不用担干系。

等朱献离开,皇帝脸上怒色全收,只剩满腔愁云。

他断没料到,沈妆儿与朱谦堪堪和离一天,小儿子就掺和了进来。

王钦已娶妻,又被他警告在先,不敢打沈妆儿的主意,但朱献不一样,这小子长了这么大,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不会真喜欢上沈妆儿了吧?

不会,老十一向没个正行,定是说说而已,又或者是为了不结宁家这门亲故意寻的借口。

皇帝敲了敲脑门,有那么一瞬间后悔将沈妆儿放走,朱谦醒了,还不知如何交待?

是夜,东宫正殿。暖阁内静谧无声,灯火渐渐黯淡,守夜的宫人悄悄踱步进来,挪开灯盏,将灯芯一剪,火苗瞬间窜了上来,室内明亮不少,灯盏被重新罩上去,发出一声轻微的响。

温宁打了个盹醒来,下意识往床榻张望,床上的人依然躺着一动未动,这数日温宁不敢离开朱谦半步,一双目已熬得布满血丝,太医告诉他,朱谦没准这两日会醒来,温宁更不敢离开,守着守着便睡着了。

曲风打殿外进来,先往床上看了一眼,踱步至温宁身旁,低声道,“您先去歇一歇,熬坏了身子谁伺候殿下,今夜我来顶着。”

温宁着实快撑不住了,便点了点头,嘱咐几句离开了。

曲风心大,趴在高几上往床榻盯着,没多久便打起瞌睡,彻底睡了过去。

太医吩咐殿内宜通风,窗牖并未掩严实,凛冽的寒风蹭蹭灌了进来,轻轻浮动着朱谦的袖角,忽然,袖角被牵动了下,修长的手骨抖了抖,手掌往上翻着,似乎想要拽住什么。

“妆儿.....”嗓音暗哑如同裂帛。

熟悉的呓语声传来,曲风眼皮打了一会架,又重新阖上眼。

这几日,朱谦夜里总要说会儿胡说,曲风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当回事。

床上的朱谦眉心颤了颤,额头如同被紧箍咒箍着,似要炸裂一般,无边的窒息感从他鼻尖覆过,他抽动了一下身,猛地睁开了眼。

一双布满血腥的灼灼烈目,空洞无物地盯着面前的虚空。

噩梦里的画面依然在脑海交织闪现。

沈瑜血染白衫,执剑立在城门前,一支箭矢当中贯穿他胸膛,他不屈地睁着目看着他来的方向,最后铿然一声倒在血泊中。

暴雨倾盆的暗夜,血汩汩地从她身下流出,她蜷缩在冷冰冰的床榻,哭得嘶声力竭,她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得几无人形,双手拽着裙摆用力地想要兜住那个孩子.....

窒息的绞痛席卷全身,朱谦用力地拽住被褥,浓浓地血腥充滞在他嗓音,被他勠力一吞,咽了回去。

剧烈地咳嗽从嗓眼破开,朱谦双目猩红地盯着上梁,直挺挺地身躯一震一震,却抖落不了眼前的画面。

她躺在血色里,乌洞般的眼发直地看着那宛如泥胎的孩子,眼底的光芒一寸寸崩塌....

那个孩子...一团血污,唯独面目是清晰的,亦是安详的...他竟是去的那么安详....

一股巨大的冲力自肺腑袭来,胸膛似被炸开,淤血从喉咙喷了出来,洒在屏风,花鸟虫萤的苏绣上染上一大片猩红。

曲风听到动静猛地惊醒,移目望去,只见朱谦眼神龟裂额角绷紧伏在塌上,消瘦的轮廓越发深邃与凌厉,胸前的白衫更是晕开了一团血污,一双黝黑的瞳仁如同旋涡似的,只消看他一眼,仿佛要被吞噬进去。

曲风瞧见这一幕,脑筋一炸,吓了一大跳,喊道,

“来人哪,快来人,殿下醒了!”

须臾,守在侧殿的太医并温宁等人齐齐冲了进来,看到朱谦这副模样,吓得大惊失色,温宁头一个扑了过去,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看着他唇角的血不停往外溢,温宁心胆俱碎。

朱谦双眼直直盯着某一处,眼珠一动未动,他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嗜血的红。

这个梦太过沉重。

无数片段交织在一起,拼奏出了沈妆儿所有的绝望,无助,惨绝人寰.....

难怪她要和离,难怪她说孩子没了...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得仿佛她曾经活过一世,他忍不住问,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他这个丈夫不在她身边.....他怎么可以将她们母子丢在硝烟烽火里。

重重的,一拳又一拳砸在自己心口。

泪裹着血色盛满了眼眶。

“殿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您别伤了自个儿!”温宁惊得魂飞魄散,与随后扑上来的曲毅,一左一右死死钳住朱谦的手。

朱谦手臂经脉蜷起,肌肉绷紧险些爆出,猛地将二人掀开,浑身的力气泄尽,眼前一阵眩晕,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朱谦倒在塌沿,若濒临绝境的溺水者,双目失神,喃喃问道,

“太子妃...何在....”

他现在只想看她一眼,替她拂一拂衣裙的尘,抚平眉角的伤,护她与沈家岁月无霜。

温宁闻言,一阵心惊肉跳。

皇帝将和离一事告诉了温宁,让温宁严防死守,不许透露给朱谦。

一边是不容忤逆的主子,一边是皇帝的圣旨。

温宁进退维谷,目光落在他胸前那片血渍时,狠狠咬了咬牙,面不改色道,

“殿下,太子妃娘娘还在王府,您那夜昏厥不醒,陛下将您接入东宫,等您身子好了一些,咱再回去看望太子妃....”

朱谦一听说沈妆儿还在王府,不知哪来来的力气,势不可挡地掀开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