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自己倒是眼泪八叉的，撅着嘴巴要哭，张顶顶没等着他哭，“你坚强啊。”
老二就憋回去了，嘴巴动了好几下，的确是要坚强，人家硬是自己趴过去，自己在蔡如意怀里，然后无声无息的哭。
当妈的，你说看了这个难受啊，拍了拍他屁股，“行了，行了，别哭了，又不是不见面了，德行。”
自己就赶紧起来了，不然一会就一起抱头痛哭，她自己看着人上了飞机，直接就出来了，就连机票都没提前退。
直接就打车去了城堡，就正好看到皮皮背着个大背包，然后推着小瘸子，小瘸子在轮椅上，怀里面还是一个大包裹。
俩人累的吭哧吭哧的，小瘸子自己很过意不下去，“打车吧。”
“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改天我们自己去买个车。”
小瘸子知道这个改天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车不贵，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他们试水的钱，最后就全部打水漂了。
你要知道这个东西不好，但是你不知道它在哪一个节点，是因为什么不好的，而且必须要砸钱进去，不然不长记性。
所以，俩人就是一直穷穷的，要上一个坡，张顶顶就让司机在那里停着，然后看着皮皮吭哧吭哧的推着上来，热的一头一脸的汗，皮肤都晒得红了。
这个孩子，她从来没有让他吃这样的苦，送他出国，是为了让他拥有更高质量的生活，更深的思想层次，不能跟普通人一般很无知的度过一生，他值得最好的。
她就在那里沉默着，自己戴着口罩，一会就湿透了，司机看了一眼，不知道这是什么关系，“需不需要我去帮忙？”
“不需要。”
司机点点头，“这个地方很难打车的，太偏僻了，以前有名的城堡区，现在都荒废了，不过以后大概会开发旅游的。”
张顶顶什么也听不到，“跟着他们，不要丢了，看看去哪里。”
皮皮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才去打车，然后给小瘸子安顿好，他自己个子不高，小瘸子也不轻啊，他就抱着他上车，然后又去折叠轮椅，真的是很忙。
最后就回到了公寓，皮皮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自己一会就换了衣服，去打扫卫生去了。
张顶顶就站在门外，自己看着儿子在那里打扫卫生，她现在其实是很骄傲的。
她不会因为儿子没有了学位而觉得遗憾，因为她在乎的是能力，如果他自这所学校学到了东西，那就值得。
她也不会觉得儿子在打扫卫生而觉得不体面，她的儿子哪怕以后跟自己说，去当一个清洁工，她都会点头。
因为皮皮觉得值得，他觉得可以，那么她都会答应，凭借着自己本事赚钱，然后自己快乐，这没什么不好的。
就是，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她站在华尔街上，看着摩登的写字楼，然后玻璃窗内西装革履的白领高管们，不得不承认，孩子大了，他即使不成熟，但是已经到了时间了。
到了一个不得不聪明，不得不跟生活去纠缠的年纪了，蹲在那里呜呜的哭。
那小房子，看外面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了，可是皮皮白天去上班，晚上还要熬夜在那里顶着盘子。
一个人生活本来就很艰难，可是他还要照顾小瘸子，因为是朋友，是好哥们。
成成去接机，人没接到，把人送回家，他自己去公司了，然后给张顶顶打电话，他听着声音就不对劲。
“怎么了？”
“给我打钱吧，我在这边聚会开销比较大，多打一点。”
“你有事情要跟我说，不然我很担心，那边还不是很安全，你要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出门。”
成成这么说，但是他觉得不对劲了，他能感觉的出来，自己去银行汇款，钱就跟流水一样的到了张顶顶那边。
张顶顶去住酒店，住最好的酒店，安全性特别高，然后她去找了律师团队，我要跟你打官司，我最起码要给你曝光。
她谁也不说，皮皮也不需要知道，这是一个母亲给儿子争取的尊严，尽管儿子不需要，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那没有开始光辉璀璨的一生，在这里有个这样的污点。
美国这边的律师团队，价格都是非常高的，而且律师所里面，看到种族歧视的都不乐意去接单，因为这个是长久以来的，很敏感的话题，总统都搞不定的事情，你一个律师难道能改变整个美国吗？
张顶顶就冷笑了，“我有钱，也有正义，我凭什么不能赢。”
拎着包就走了，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在律师圈就传开了，结果晚上的时候，一个黑人律师就来找了，“我愿意帮您，夫人，免费的。”
张顶顶在美国已经滞留了一个多星期了，华尔街的律师事务所，她跑的差不多了。
她觉得不行，自己就回国，去国内请最好的律师团队来。
因为遭受过很多的拒绝跟嘲笑，还有对这个问题的蔑视，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她觉得很感动，“我愿意试试。”
就这么两个人，然后就开始了。他们要去找证据，要去拿着法典去看。
张顶顶这个人，不喜欢看这些的，她很有个性，很有想法，爱自由不被拘束。
所以对于条条框框的法文，她是看不懂的，看一会就觉得枯燥无聊，觉得这一条跟上一条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是一样的。
“能告诉我一些你的事情吗？包括您胜诉过的经典案件。”
张顶顶不放心，她心里面没底，因为她的土豪作风，是请一个律师团队的，然后一个团队一起商量，靠着的是头脑风暴，然后增加胜算，现在一个人显得很孤单的样子。
那黑人就笑笑，他的皮肤是特别黝黑的那种，完全没有漂白过，不像是有的黑人，因为受不了歧视，所以对皮肤进行多次漂白。
“很荣幸告诉您，我是法律专业毕业的，一直以来都未黑人同胞们维权。”
张顶顶一脸的麻木，明白了，就是个菜鸟，什么大案子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复杂案件也没有上手过。
这大白牙就是负责给同胞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的，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给没钱请律师的人，充当一下律师角色。
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大白牙笑出来，跟第一次见面时候笑的一样灿烂，“您可能不知道，我的父母亲都是农场里面的，我从小就学会挤牛奶，然后拎着牛奶桶去镇上卖。”
张顶顶觉得自己听不进去，但是还是用了极大的耐心跟礼貌支撑着自己听下去。
“我遭遇的不公平，从出生开始，远远超过您儿子所承受的，但是我的母亲，一个习惯了农奴制思维的老实村妇，从小就告诉我，这就是世界，你必须接受。”
“那天我去应聘，很明显的，这家事务所是不会要我的，但是很有意思，我听到了您说的话，您说的很对，有正义为什么不能赢呢？”
他自己靠着沙发，然后背着手，眼睛看着天空，一双大眼睛里面，似乎是带着一点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