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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30)

平安恐怕以为太子对管家理事一窍不通,完全不明白‘管事’的责任和应该达到的效果,才如此肆无忌惮的给燕翎行方便。

早在那次,唐臻就怀疑平安已经偷偷倒向燕翎。

绍兴侯世子送来擅长做锅子的名厨,燕翎要带他出宫游玩,都是因为在东宫安插的细作报信,太子想吃锅子却没吃到,非常不高兴。

然而他只和平安说过,药膳太难吃,想要果脯。

燕翎那日刚好带他走遍在京都稍有名气的果脯铺子,让他实现果脯自由。

上次还能算是巧合,这次呢?

这几日,唐臻反复的琢磨,在宫巷遇到时燕翎对他说的话,为什么听起来很有道理却总是令他觉得有说不出的古怪。

最后得出结论。

燕翎在对他做服从性测试。

结果没成功,也不算失败。

唐臻虽然没坐在小太监背上,但因为愿意哄燕翎,并没有说拒绝的话,不坐的理由是小太监身形单薄,怕驮不稳他。

不好的是小太监,不是燕翎的主意。

可是燕翎不满意,于是打着教导唐臻驭下之道的名义,说了些很有道理的话,然而这与是否将小太监当成人凳用,有什么关系?

如今想来,当初燕翎带他去买果脯,忽然执意要求他将日子长的果脯赏给宫人或许也是在做服从性测试。

所谓恶奴欺主的事,也是驯服的过程。

当初燕翎主张严惩翠柳,因为唐臻的求情变成轻轻放过。

只过去半个月,翠柳就用事实证明,她这样犯了错被轻轻放过的奴才,非但不会因此感恩主子反而会生出更多的贪心,造成更大的祸患。

燕翎的想法正确,太子却大错特错。

最迟明天,燕翎就会来安慰唐臻,再次对他进行服从性测试,试探今日之事的效果。

唐臻垂目看向腰间的香囊,他第一次与燕翎见面时曾称赞味道好闻,燕翎就立刻解下香囊为他系上。

那次燕翎生气了,明明对他有说不完的关切,还主动承诺为他教训施承善却接连几日都没有进宫。

因为燕翎让他叫哥哥,他不肯。

那日早些时候,他见过绍兴侯世子,叫了世兄。

意外发现散养的小玩意儿,竟然想要圈养自己。

饶是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唐臻,也久违的生出心情复杂、难以形容的微妙感觉。

平安及时回到书房,利落的堵上罪奴和翠柳的嘴。

可惜他也没能逃过翠柳的铁齿铜牙,以至于又让翠柳说出半句难听的话。

“殿下既然不愿意体恤奴婢,当初何必假慈悲......唔!”

唐臻冷漠的看着翠柳被拖出去,心中毫无波澜。

无论翠柳本就是陈国公府安排到东宫的细作,还是不幸误入东宫沦为棋子的可怜人,她都不是别无选择。

既然选择了现在这条路就不需要别人同情。

“殿下”平安面带无奈的看向唐臻,“这批宫人自从来了东宫,始终没个消停,可见规矩没学好,不如再换批人?”

唐臻已经知道,往年东宫也会隔段时间就换批宫人,算是平安表达对各方势力安插细作的不满,同时也能降低各方势力在东宫安插细作的难度,免得有倒霉蛋在东宫经营的势力被别人拔除之后,反而要朝太子和平安撒气。

“全换?”唐臻问。

平安点头,“先前库房那边磕碰了许多东西,也有宫人不够小心的缘故。”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有宫人通报。

“殿下,岑大人、梁大人、陈大人、胡大人求见,带来了新整理的库房账册。”

唐臻与平安面面相觑,无论心中如何做想,脸上皆有喜意。只是唐臻的喜意中掺着对平安的歉意,平安则为不必再担心库房中的宝贝被磕碰松了口气。

两人还没开口,又听见新的通报。

“殿下,陈国公世子和绍兴侯世子求见,正在前殿等候。”

第22章

前殿花厅

伴读先到半步,相继落座。

岑威亲自捧着新旧账本,神色自若的在左侧首位落座,动作间没有半分局促或犹豫。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几名伴读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岑威的独断专行。他们不是没提醒过岑威先来后到的问题,奈何人家只认弱肉强食。

显然,在岑威眼中,他毫无疑问是最强的那个。

现实的确如此,他不仅不怕与其他伴读撕破脸被排挤,手中还牢牢握着令太子发过怒的差事。

梁安和胡柳生再怎么不情愿,也因为摸不清太子的怒火究竟有多大,不得不捏着鼻子跟在岑威左右,别管有没有出工出力,至少也要出个人,回头才好向太子交代。

久而久之,最后成为伴读的岑威,顺理成章的取代依旧在绍兴侯府养病的施承善,成为新的东宫鬼见愁。

陈玉和梁安明争暗斗多年,自有默契,同时在左右次座旁停下脚步,谁都不肯去右侧首位落座。徒留胡柳生尴尬的站在中央,茫然四顾,想要骂人。

坐在岑威对面,胡柳生怕将来施承善回来与岑威玩命,血飞溅到他脸上。坐在第三排,岂不是显得他太怂,连空座都不敢坐?

况且五个伴读做三排,他独占末位,传出去恐怕贻笑大方。

犹豫良久,胡柳生沉着脸,迈着视死如归的步伐走向前方。

日后施承善知道岑威抢了他的位置,正常人只会怒火冲天恨得要将岑威挫骨扬灰,怎么肯承认次一等的座位属于自己,继而迁怒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希望施承善这几个月能顺便养养脑子,别再随时随地的犯病。

胡柳生终究没倒霉倒底,刚走到空座前就听见门外的喧哗,陈国公世子和绍兴侯世子同时进门。

他怔了下,眉宇间涌现惊喜,主动迎了上去,态度殷切的令燕翎和施乘风脸上同时浮现警惕和防备。

岑威见陈玉和梁安起身,也没故意拿乔,随手将账册放在矮桌上,起身朝两人点头致意,“陈国公世子,绍兴侯世子。”

只是脚下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思。

骤然热闹起来的氛围再次凝固。

随着岑威再次落座,

陈玉和梁安也坐下装死,早先胡柳生面对的难题尽数被抛到燕翎和施乘风身上。

坐不坐?

怎么坐?

自古便有尊不让卑,他们今日坐在岑威下首,明日消息就会传到各地,成为嘲讽他们家中掌权之人的笑料。

可是为了区区座位之事,郑重其事的发难,也不是他们的身份应该做的事,这与笑料又有什么区别?

良久后,燕翎先打破寂静。他眼含关切的看向施乘风,“听闻施兄前日练武伤了脚踝,怎么还不坐?”

施乘风似笑非笑的与燕翎对视,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燕翎恍然大悟,笑道,“难道施兄在家中用惯千金难求的金蚕丝坐垫,即使是专门供给东宫的御用锦缎,也觉得难以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