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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278)

施尚文和施尚武也给足了老太公的面子,竟然弯腰做揖,不论尊卑,只以晚辈的身份祝寿。

“姜公春秋不老、福星高照。”

兄弟两个幼时曾以相像如同双子闻名,时隔多年,再次露出同样的表情做同样的动作,竟然又能看出相似。

虽然施尚文和施尚武的态度很随和,但是没有人会因此生出熊心豹子胆,拿他们当众打趣。真有这样的人,此时也不会出现在寿宴上。

献过寿礼,施尚文和施尚武理所应当的在老太公的左右落座,分别敬上半盏茶,然后亲自搀扶老太公入席。

九十岁的老寿星,白发苍苍,脸上满是褶皱。虽然看起来精神不错,但是经不起仔细打量,眼底浑浊迷茫,像是服用药物才能保持现在的亢奋。

他抖着手倒满两个白玉杯,笑道,“总督大人、巡抚大人先请。”

施尚文和施尚武自然又是推脱,耐不住老寿星的执拗,只能一饮而尽,然后再做推辞,坚持要老寿星亲自开席。

老太公再次起身,经过数不清的文人润过稿的答谢脱口而出,看上去竟然比与施尚文兄弟推迟时更熟练。

因为祖上有长寿的例子,以施尚文兄弟为首的晚辈又积德行善,他才能侥幸积得福寿,无灾无痛的活到如今。

宴席能有如此大的排场,离不开东南三省的稳定,在座的各位都有功劳和苦劳,当然,最值得感谢的人依旧是施尚文,其次是施尚武。

......

苍老浑浊的声音传开,施尚文脸上的笑意稍敛,漫不经心的整理已经被酒水浸湿的衣袖。

别院内有身份不明的刺客。

虽然他有足够的自信,绝不会在已经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中招,但是古语有云,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份福禄寿喜的宴席,不吃也罢。

现在相比让东南三省的氛围破冰的老太公,他更在乎请君入瓮能捉住多重的王八。

会不会是燕北旗的儿子?

呵,燕北旗的儿子个个无用,说不定是干儿子。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迫切的想要他死的人。

万籁俱静,只能听见老太公越来越浑浊沙哑的声音之际,垂头站在角落的管事忽然抬起头,目光晦涩的看向站在角落,那里正站着准备上菜肴的仆人。

他似是看到什么不顺眼的地方,眉心忽然浮现怒意,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直奔端着炭烤羊腿的人。

然后利落的解开衣袍、拽到仆人、拿出早就藏在身上的烟花,狠狠的朝火红的烧炭掷去。

他接到的命令是,无所谓能不能炸烟花,只要有足够的声响,能提醒少将宴席的位置就行。

仆人猝不及防的尖叫,终于引起不屑留意区区管事的贵人们的注意。

随即而来的巨响,更是让贵人们愣在原地,随即面露惊恐,下意识的起身环顾四周。

能与寿星坐在同处的人,身份皆非同寻常,自然也更沉得住气,即使怕得手都在发抖,眼角余光瞥见施尚文和施尚武依旧脸色平静,他们就得仔细的藏着惧怕,免得给施尚文和施尚武留下不好的印象。

比这些人反应更快的是护卫。

扔出烟花的管事和依旧倒在地上,像是被吓傻的仆人,立刻被护卫制住,如同拽着牲口似的往外拖。

管事狠狠的咬住舌头,心知生死只在一念之间,疯了似的喊道,“奴冤枉!总督大人!奴是看到这个贱奴的身上有诡异,所以......唔唔唔!”

无论他如何喊冤、挣扎,施尚文都吝啬分给他半个眼神。施尚武似是嫌弃他话多,阴恻恻的道,“话怎么这么多?别搅了姜公的喜气。”

护卫闻言,立刻堵住管事的嘴,狠狠的踢在管事的腰侧,动作越发粗暴。

反而是被吓傻的仆人,虽然浑身颤抖,但是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动作,没遭什么罪。

只是耽搁片刻,院外忽然响起更扰人的嘈杂。

“有刺客!”

“疯马!马尾被点燃了!”

“马厩走火,快去救火!”

......

施尚文脸上的困顿再次敛去,抬起手覆盖在老太公微微颤抖的肩上,从容的安抚道,“这样大喜的日子,有大红相衬,老爷子的下个十年,必定会更加顺遂。”

“大哥说的是!老爷子放心,谁让你不顺遂,那就是我们兄弟的敌人!”施尚武朗笑,主动为老太公倒满酒盏。

老太公全凭本能的端起酒盏,嘴唇颤抖许久,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急得喉咙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茫然的顺着施尚文的手,饮尽施尚武亲自为他倒的贺寿酒。

原本依旧生出退意的众人见状,总不能在施家的地界,抛下施尚文和施尚武独自逃命。他们只能勉强压下满腔心事,如坐针毡的留在原地,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

好在他们难受的时间不长......因为岑威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给他们冷静的权衡利弊的机会。

五匹骏马陆续穿过护卫的蹭蹭拦截,出现在设宴的园子。刚露面,还没来得及展现凶性便被施尚文和施尚武的亲兵利落的解决,连马毛都没能碰到在场的宾客。

这让因为畏惧三省总督而勉强留在原地的宾客彻底放心,脸上的笑意也不再虚无。

混入别院的龙虎军在疯马的身后杀入,刚好救下管事,然后掉头就跑。

“别追!外面的人会解决!”

施尚文及时提醒亲卫,施尚武却被逗的肆意大笑,怒骂孬种、蠢货。

无人留意的角落,岑威扛着两个比他还要壮实的巨大布包翻过墙面,轻盈落地,点燃布包中的引线,其中一个丢进茂密的花丛中,另一个再度扛在背上,从容走向三省总督。

“施总督,我来的可是时候?”

引线足够长,围绕的手法更是经过反复的研究,大概能烧整盏茶的时间。

“岑威?”

施尚文眼中浮现意外,原本随意落在身侧的手换了个方向,变成搭在腿上。这是防备、抗拒的姿态。

在他眼中,突然潜入别院的刺客、发疯的骏马、明目张胆的杀过来又突然离开的刺客和外面的喧嚣......这些都没有龙虎少将军的威胁更大。

岑威应声,丝毫不意外施尚文能认出他。

他也没见过施尚文,但是绝不会发生面对面却认不出人的情况。

时间有限,岑威只能长话短说。

“晚辈刚好路过宝地,听闻姜公寿辰,想要来沾个喜气,奈何没有门路,拿不到请帖,只能冒犯,请姜公海涵。”岑威拱手,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取下比他还高半头的布包,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笑道,“这是晚辈为姜公准备的礼物。”

“贤侄客气......”施尚文还没想好,要如何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将军足够的教训,满脸谦逊的青年已经利落的转身,“等到施总督体会到寿礼的妙处,晚辈再来拜访。”

话毕,岑威猛地发力,以最快的速度朝高墙跑去。

施尚文和施尚武从未见过敢在他们的面前,如此放肆的人,愣住片刻才拍案而起,怒吼道,“黄口小儿!难道将这里当成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