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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254)

在乱斗中幸存的北疆军和东南军皆在岑威手中。

岑威不愿意轻易放人,李晓朝也没办法。哪怕他愿意立刻与岑威撕破脸,想要从两千龙虎军手中强行抢人,也要付出沉痛的代价。

李晓朝只能暗自后悔,白日一念之差,因为想知道岑威会为太子做到什么程度,没有命令城门的守卫阻拦岑威带大量龙虎军进城。

如今竟然是入城容易出城难。

他身为京都实际的掌权人,在最核心的内城,反而因岑威和龙虎军心生顾虑,束手束脚。

半年之内,三省总督的庶长孙、幼弟、嫡长孙接连在京都暴毙。

放眼圣朝开国以来数百年的经历,即使是放在最混乱的烈宗时代末期,这也是最离谱的事。

随着各地以消息传开的顺序,纷纷陷入震惊和混乱。

作为始作俑者,太子殿下却神色恹恹的坐在窗前,听刘御医、程诚、陈玉、梁安和岑威,轮番劝他出门散心。

唐臻上辈子听过一句话,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

这个不等式曾令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汉语水平。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不仅无师自通,终于领会这句话的精髓,还学会举一反三,推论得出:一个男人等于五百只狗。

相当于面对两千五百只狂吠状态的狗,令唐臻的耐心快速消耗,眉宇间的烦躁越来越显眼。

他抬起眼皮,目光冰冷的凝视打扰他午休的男人,试图以此达到震慑的效果,令对方幡然醒悟。

奈何岑威不为所动,不仅没有顺势退开,反而让出位置,明目张胆的暗示其他人别再干看着。

唐臻忍住想要捂住耳朵的念头,意识到不能以势压人,从善如流的决定换种方式,以理服人。

“李晓朝能容忍我搬出皇宫已经是极限,如果知道我也想离开京都,肯定会发疯,况且......”

意味深长的冷笑声中,唯有刘御医不明所以,岑威等人的脸上也扬起微妙的笑意,怎么看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施乘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乱刀砍死的消息传回浙江,不仅三省总督怒发冲冠,命令手下大将携带重兵赶往京都。施乘风的父亲绍兴侯,更是在一夜之间满头白发。不久之后,坊间有消息传出,绍兴侯因嫡长子的死与三省总督生出隔阂,父子两人甚至当众让属臣看了笑话。

李晓朝作为京都实际的掌权者,不仅让燕翎在内城作乱,又眼睁睁的看着燕翎在作乱之后逃离京都,顺利的返回北地。

在三省总督眼中,施乘风的死,燕翎的主谋,李晓朝也绝不无辜,至少是个从犯!

然而站在陈国公的角度......与三省总督彻底撕破脸皮的契机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惊愕之余,难掩怀疑李晓朝是否从中作梗,想要通过鹬蚌相争谋利。

里外不是人的骠骑大将军正处于异常恼怒的状态,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平日最喜欢彰显存在感的京都朝臣却老实的像抱窝的鹌鹑,安静乖巧,生怕引起李晓朝的留意,成为骠骑大将军的出气筒。

如此焦头烂额的状态下,要是再让李晓朝知道,有人,不止一个人,正齐心协力的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太子。李晓朝恐怕要不惜代价的震慑这些人,简称发疯。

岑威轻而易举的看出唐臻藏在理智之下的怨气,忍着笑意端起热茶,忽然觉得太子殿下很......可爱。

还好陈玉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肯定会抓着他的肩膀,将他脑子里的水晃出去。

他眼中的太子殿下,哪怕处于不那么清醒的状态,依旧不会轻易的陷入暴躁,只是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而已。

确定这个‘别人’没有恶意,太子殿下不仅会收起身上的刺,态度甚至比平时更和善,似乎在忘记一些东西的时候顺便也将心防丢掉。

然而陈玉眼中的太子,可以具体化为不同的人名,施承善、齐黎、施乘风......

“殿下放心,臣等已经做出周全的打算。”岑威终于压下笑意,再次抬眼看向唐臻,解释道,“陈玉、梁安和刘御医都留在京都,只有我陪乔装打扮的殿下,悄悄在京都周边游玩。”

李晓朝正焦头烂额,已经连续数日顾不上唐臻,只要编个卧床养病的理由,陈玉和梁安演得再像些,糊弄两、三日,应该不是问题。岑威眨了眨眼睛,略显促狭的道,“等到大将军忙完手头的事,想起关心殿下,我肯定已经带着殿下回来了。”

唐臻面无表情,脸上的每根汗毛都写着拒绝,“如果你生出坏心思,想要绑架孤,孤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陈玉和梁安面面相觑,眼底的色彩逐渐怪异。

岑兄......竟然猜对了殿下的心思!

“殿下放心。”岑威面不改色的说出让唐臻不高兴的话,“臣即将带殿下游玩的地方,正由梁安的亲卫秘密看守,陈玉会亲自安排人将我们送过去。如果殿下还不放心,可以让刘御医找些令人四肢发软的药喂给臣。”

唐臻目光定定的凝视岑威,勉强忍住责问对方是不是贱骨头的想法,咬牙道,“京都很好,孤要在这等父皇,哪都不去!”

岑威面露失望,光明正大的与其他人交换眼色,然后满脸遗憾的道,“殿下毕竟没出过京都,有所犹豫也是人之常情。”

唐臻闻言,以为岑威知难而退,脸色微霁,总算不再是想要将岑威活剐的模样。

没想到陈玉随即道,“只是我们这番念头,确实是为殿下考虑。”

“既然殿下不同意,那我们就明日再来劝。”梁安动作利落的点头,仿佛要以此番力度展示决心。

程诚感受到众人似有若无的目光,眉宇间浮现淡淡的为难,低声道,“我、我今晚给殿下守夜,可以继续劝......”

唐臻刚舒缓没多久的脸色,立刻如寒风般凛冽。

然而自从昌泰帝离开京都,刘御医就习惯了随时随地抗压,即使面对唐臻的冷脸,也能面不改色的开口,“殿下三思,臣私以为众位大人皆是真心为您考虑。”

如果此行真能对太子的病症有利,他会劝殿下,尽量想办法,光明正大的离开京都,彻底换个环境。

三日后

唐臻臭着脸换上岑威带来的衣服,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立刻变成病弱书生的模样。陈玉细心的为唐臻整理袖口和前襟几不可见的褶皱,惊讶的发现,太子如今竟然比他还高,已经彻底脱离少年的模样。

岑威出入京都,鲜少穿软甲,依旧身着常服,腰间只有柄短剑,光明正大的带着太子的赏赐——足够有成年男人高的木箱,离开京都,直奔龙虎军在京郊的营地。

只是这次不同往日,少将军的马似乎遇到了困扰。

走三步要吃草,走五步想拉稀,再走两步又腿疼,屡次试图将岑威从马背上甩下去。

原本最多只需要两个时辰的路程,走走停停,硬是经历快五个时辰,从天亮走到太阳即将落山。

好在跟在岑威身边的人都是他的亲卫,不仅忠心耿耿,还对少将军有热忱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