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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2)

这个人也叫唐臻,也有家业继承。

太子唐臻很幸运,是独子,可以直接继承家业,不用与兄弟姐妹厮杀。

唐臻扬起嘴角,也许他已经见过妈妈,然后失去了这段记忆。妈妈比住在十八层的他更厉害,心疼他这些年过的辛苦,特意送他来这里做独子享福。

朦胧的烛火顺着半敞的房门点亮黑暗,陈玉终究还是不放心,轻手轻脚的拉开床帐,正对上盈满水光的眼睛。

清澈透底的眼睛令陈玉暂时忘记平日里对太子的厌烦,低声告罪,小心翼翼的伸手贴在唐臻的额头上。

触手滚烫,太子殿下又在发热。

明月依旧被乌云私藏。

东宫却灯火通明,比白日里还热闹。

同样因为太子病重留宿在东宫的其他三位伴读比太医先来半步,匆匆向唐臻请安,追问刘玉情况如何。

唐臻虽然能听懂这里的人说话,但需要反应的时间。

他忍着眩晕和恶心,慢吞吞的换了个姿势,垂目掩盖眼中的好奇,仔细记下伴读们的对话。

虽然没有时间深入了解华国文化,但唐臻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已经凭借有些陌生的语言和熟悉的词汇,确定他所在的地方是华国。

可惜无论他如何回想,印象中都没有‘圣国’或名为‘圣’的朝代存在。

按照惯例,太医院夜里至少要有三名太医在职。

五日前太子突然病倒,太医院每晚都要留足五人。

五名太医匆匆赶到东宫,顾不上喘匀气,立刻在伴读们催促中为太子诊脉。

唐臻虽然对中医的神奇有所耳闻,但从未经历过,一时之间有些紧张,特意放缓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太医。

四名太医依次诊过脉,医术最好的赵老太医才在唐臻面前坐下。

施承善昂首饮尽宫人端来的温茶,动作粗鲁的捋平鬓间乱发,质问道,“如何?前天你不是说太子已无大碍,怎么总是夜里发热?”

另外三名伴读见施承善烦躁的模样,或是移开视线,或是后退半步,免得碍着这位仗着出身比他们好,无论对谁都嚣张跋扈的郎君,被当成出气筒。

赵老太医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唐臻,与唐臻对视时却愣住,略显慌张的移开视线,仔细斟酌了会才开口。

“当年仙妃娘娘早产,殿下本就先天不足,这些年仔细养着才能与常人仿佛,此次......勾起从前的欠缺,身子骨肯定会更弱。况且殿下还在病中,有所反复也算寻常。”

施承善冷笑着看向始终默不作声的唐臻,“殿下明知道自己先天不足,还敢在雪夜里吹风,难不成是故意想要折腾我们?”

唐臻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虽然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雪夜吹风,已经一命呜呼,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唐臻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愚蠢到用自己的健康折腾别人。

陈玉见施承善咄咄逼人,太子却只能可怜兮兮的任由指责,脸色发暗,低声道,“施大人和胡大人白日里在东宫守了整日委实辛苦,夜里有我和梁安在,殿下的脸色也好了起来,今夜应当不会有事。不如你们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免得明日殿下无人可用。”

胡柳生动了动嘴唇,没有开口,看脸色却是不想离开。

梁安无声冷笑,虽然不满陈玉代表他开口,但更不想面对施承善的嘴脸,默认了陈玉的安排。

唯有施承善面目舒展,终于露出笑意。连敷衍的客套话都懒得说,朝唐臻的床榻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胡柳生殷切的目光依次在唐臻、陈玉和梁安身上停留。可惜没人愿意开口留他,他也不敢得罪施承善,一步三回首的离开。

唐臻身体虚弱,精神也不济。眼看大戏暂时落幕,疲惫的合上眼皮。

独子想要继承家业,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容易。

赵老太医亲自为唐臻擦净额上的虚汗,见唐臻脸上的潮红褪去,脸色比糊灯笼的白纸还难看,低声问道,“殿下用过晚膳,可还有腹痛、恶心的症状?”

唐臻缓缓点头,“疼,呕出的秽物发白,嘴里的味道也怪,像是吃了初春落雨时的土。”

他睁眼的时机恰到好处,刚好赶上赵老太医、陈玉和梁安松懈的瞬间,将他们复杂的脸色尽收眼底。

“施卿说的没错,是我不争气,才连累你们跟着担惊受怕。”唐臻长叹了口气,清澈的眼底满是愧疚,苍白的脸也因此重新覆盖血色。

“请殿下宽心,只要您像从前那样按时吃药,不出半个月,定能病愈。”赵老太医抬起唐臻的手放回被中,招呼如同罚站似的呆立在唐臻床边的四名太医去隔间商议新方子。

陈玉垂目避开唐臻的视线,从始终捧在怀里的茶壶中倒出半盏温水,用小匙喂给唐臻。

梁安左顾右盼没找到能做的事,只能强行打起精神敷衍唐臻,“谁都会得风寒,怎么能怪殿下。施......殿下宽宏大量,别与施承善计较,他也是担心殿下才会失言。”

唐臻对梁安笑了笑,收回视线,专心致志的研究头顶床帐上的花纹。

嘴里的铁锈味已经被陈玉喂的温水压下去大半,不至于令他恶心,连带着眩晕也所有好转。突然醒来之后,除了黑白,他突然又能看见烛火的颜色,但从伴读们的反应来看,太子唐臻应该不是个色盲才对。

难道这个时代的中医,还没有诊断重金属中毒的能力?

第2章

然而唐臻快速康复的身体却用事实证明,中医确实如传说中的那般博大精深,太医院开的药方至少是对症下药。

卧床静养半个月,唐臻又生出新的困惑。

他是太子,还是皇帝唯一的孩子,卧床这么久,为什么没有除了伴读和太医之外的人来东宫看望他?

“太子殿下?!”

咬牙切齿的怒喝打断唐臻找不到头绪的沉思,他抬头看向门口,丝毫不意外,发疯的人是施承善。

即使没有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唐臻也对施承善的坏脾气有所预料。

迄今为止,他只见过施承善两次。

第一次,施承善在他半夜发热的时候质问他是不是故意在雪夜开窗吹风,借着风寒,折腾伴读。

时隔半个月,这是第二次。

期间另外三名伴读在唐臻的身体情况好转之后商量着轮班,每日都有不同的人守着唐臻,从未见过施承善的身影。

唐臻趁着屋内的人都愣住,抓起摆在矮桌上做装饰的金麒麟掂量轻重。

至少十斤。

虽然以这具虚弱的身体目前的情况,用尽全力也只能掷出一次,但已经足够令施承善头破血流。

看到屋内仅有的两名宫人匆匆跪下,原本在桌边看书的梁安毫不犹豫的扔掉爱不释手的孤本,手忙脚乱的去拦施承善。唐臻眼中闪过犹豫,默默将抓着金麒麟的手收回盖在腿上的薄毯里。

他知道古华国对借尸还魂的事非常忌讳,有许多千奇百怪的驱邪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