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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193)

可惜这点变化,丝毫不能缓解他的紧张。自觉告诉他,太子无法接受昌泰帝将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的态度。

陈玉心思电转,下意识的选择最讨巧的回答方式,避重就轻的道,“殿下何必在细枝末节处纠结?陛下是在成宗身边长大,心中最重要的人肯定是成宗,但是成宗已经仙去多年,难道殿下还能与故去的人争宠?”

“臣只知道,如今在陛下心中,殿下是最重要的人。哪怕是陛下自己,也无法在那处与殿下争锋。”

至于不是人的江山社稷与殿下,在陛下的心中孰轻孰重......陈玉不敢猜。

唐臻面露狐疑,“你真这么想?”

可是每次处于想要逼迫昌泰帝,又不忍心破坏他们如今相处方式的临界点时,他心中都会生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无力感。

如果他是昌泰帝心中最重要的人,怎么会在面对昌泰帝的时候有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陈玉坚定的点头,“此乃臣肺腑之言。”

昌泰帝确定唐臻无法趁着这个机会,随着出征贵州的众人离开京都,顿时失去对这件事的全部兴趣。

因此施乘德付出几乎能称得上巨大的代价,动用无数人力物力,想尽办法的促成各方同意立刻对贵州出兵的消息传到宫中,昌泰帝连头都没抬。

翌日,李晓朝再次求见昌泰帝。

希望昌泰帝能破例上朝,聆听朝臣商议出兵贵州的细节,不出意外,遭遇昌泰帝不留余地的拒绝。

李晓朝顺势提起兵贵神速的典故,想要以此为切入点,劝说昌泰帝下旨,命令昨日被选中的将领不得耽误,即刻出发赶往贵州。

昌泰帝悄无声息的起身,径直离开,眼角余光都吝啬在李晓朝的身上停留。

李晓朝下意识的想要跟上去却被程守忠拦住。

“大将军且慢,后面是陛下的寝殿,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兵情如火情,耽搁不得,陛下这......”李晓朝停下脚步,眉宇间浮现淡淡的焦急。

程守忠难得在面对李晓朝的时候有好脾气,笑道,“我当然知道大将军的为难之处。”

李晓朝挑眉,脸上的笑意未变,眼中的警惕却远胜之前。

“这样。”程守忠抚掌而笑,亲自为李晓朝出了个好主意,“大将军先与朝臣商议出兵贵州的计划,然后将主要的内容抄写在折子上。我在陛下有空的时候立刻将折子呈给陛下。”

李晓朝差点没能忍住冷笑。

昌泰帝、有空?

谁不知道昌泰帝整日都忙着与鬼沟通,因此已经有十几年不曾在朝堂露面?

等到昌泰帝有空,哪里还有考虑沈思水有没有收到消息,故意阻拦施乘德去贵州的余地?

恐怕贵州巡抚早就收到消息,毁掉红莲镇,拔腿逃命了。

李晓朝暗骂程守忠刁钻,脸上的笑意却更亲切,忍痛分出一部分施乘德许诺给他的好处,终于换来程守忠的痛快话。

只要有关于对贵州出兵的折子送来福宁宫,程守忠会立刻将其呈给昌泰帝,最多个时辰,必定会有批复。

在李晓朝和施乘德的努力下,个时辰的等待最终变为半个时辰。

太阳落山之前,岑威、梁安、施乘德各自带领护卫,快马离开长安。

施乘德几乎将省总督在京都,明面上所有可以动用的护卫尽数带走,包括始终徘徊在京郊的八千骑兵。

陈玉先是询问唐臻,又去找程守忠求情,终于如愿以偿,留在京都。

昌泰帝专门点出陈玉,原本是为唐臻考虑,希望唐臻从贵州脱身的时候身

边能有个信得过的人。

如今......不去也罢。

两批人陆续离开京都,仿佛令京都忽然变得安静许多。

某个平平无奇,风和日丽的白日,后宫再次传出噩耗。

出身东南省的敬妃,在吃糕点的时候不小心被噎住,经过太医的全力医治,终究没能再次睁开眼睛。

至此为止,在破秋日有嫌疑,主导后宫的宫人冲向福宁宫和东宫的妃全部薨逝,竟然没能留下任何活口。

早就停止所有明面调查的悬案,从某种角度看,算是画上诡异的句号。

只是......越来越怪异,从头到尾都透着细思则恐的荒诞,不如不画这个句号。

无论众人如何看待敬妃的暴毙,认为她是倒霉还是幸运,昌泰帝的态度都不曾有任何改变。

敬妃,追封德敬皇贵妃,葬入妃陵,位置刚好在端淑皇贵妃和淑端皇贵妃的隔壁。

相伴十几年的个女人,死后依旧抬头不见低头见。

时隔半个月,沈风君、沈婉君和燕翎、齐黎终于处理好端淑皇贵妃和淑端皇贵妃的后事,满身哀伤的返回京都,谁都没提胡柳生的罪行和昌泰帝忽然同意朝贵州出兵的事。

仿佛他们真的是为亲人的亡故痛彻心扉,无暇关注任何与他们无关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胡柳生的罪行和贵州的战事。

沈风君与沈婉君对外称,要闭门给皇贵妃守孝个月,从此销声匿迹。

燕翎和齐黎却像是已经走出皇贵妃薨逝的阴影,非但没有效仿沈风君和沈婉君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活跃。

其中感触最深的人,莫过于陈玉。

太子殿下养好咳疾,再也没提任何有关于昌泰帝是不是想要摆脱他的疑问,每日陪伴在昌泰帝身边的时间却只增不降。

与此同时,唐臻也恢复每日去用东宫仅存的建筑改成的书房,读书、学习、批复奏折的习惯。

上朝时总是见不到人影的孟长明,每日未时刻都会准时出现在东宫,郑重其事的教太子读史书。

作为还留在太子身边,仅剩的伴读,陈玉厚着脸皮蹭课,事后却悔不当初。

身为一个普通人,他从未如此深刻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傻子。

明明个人看的是同一本书,同一段故事,陈玉却总是觉得,他的眼睛与另外两个人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不同。

给太子做老师的孟长明像是换了个人,丝毫不见平日的刻薄模样,即使他与太子的观点有不同,两者谁都无法说服对方,孟长明也不会恼羞成怒,恶言相向。

他只是叹了口气,难掩惆怅的道,“我只是相,终究无法违背君主。”

某个瞬间,看着运筹帷幄的太子和知书达理的孟长明,陈玉甚至会有时空错乱,正处于盛世王朝的错觉。

可惜......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自从燕翎和齐黎返回京都,开始频繁的出入宫中,陈玉就再也没做过梦。

太子殿下很忙,早起读书、然后去陛下的住处,陪陛下用早膳、与陛下闲话家常、吃药、去东宫批复内阁的折子、关注广西境内正偷偷进行的安置流民和传教事宜、总结各地在外族人身上捞钱的进展、用午膳、吃药、小憩、等孟长明来上课、写很多陈玉看不懂的东西,可惜这些东西最后只能留下百分之一、回福宁宫陪陛下用晚膳、与陛下闲话片刻、吃药、回住处看话本、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