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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172)

该说的话,平时都说过,昨日自然没有新的消息能露给岑戎。

沈贵妃同样没有任何音信。

相当于岑戎白给李晓朝两千斤铁矿,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如今唯有庆幸,给出去的东西只是原矿。

“我进门的时候打听到,不久前,太子已经同意燕翎的求见。”岑戎满脸纠结,“要不然,我今日再去碰碰运气?”

“不是好事,别去。”岑威摇头,“殿下有吩咐,陈玉会联系你。”

以他对太子的了解,没有目的,太子很少会做多余的事。

矛头突然从胡柳生和与胡柳生相关的人身上,转移到此前完全是隔岸观火的岑威身上。太子抱病卧床,不肯理会福宁宫外的纷扰,是最符合他平日行事的做法。

相隔数日,所谓的调查完全陷入凝滞,没有任何进展,依旧是各方僵持的状态,太子却突然改变主意。

如果不是有岑戎没察觉的异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就是太子本身有异。

岑戎闻言,立刻点头,狠狠的松了口气。

“你放心,我肯定会听你的嘱咐。”

省下两千斤铁矿,做什么不好?

“那边?”岑戎意有所指的看向胡柳生的住处,生怕岑威刚为他省下一笔,立刻安排更大的花销。

岑威端起茶盏向桌面倾斜,以手指画下几个只有他和岑戎才能看懂的符号。

他和胡柳生被软禁的地方是中殿,位于宫门和专门上朝的泰和殿之间,只以左右区分。原本是供每日在宫中协助皇帝处理奏折的朝臣,暂时休息的地方。

从成宗登基起,朝政逐渐荒废,威胁皇帝性命的刺客却越来越多,两座中殿便被安定侯封锁,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直至这次审案,李晓朝和程守忠达成共识,重新启用中殿,分别作为软禁罪人和审案的地方,封锁已久的大门才重新打开。

岑威和胡柳生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右殿,左殿是沈风君、施乘德和齐黎整日打太极的地方。

虽然以左、右称呼,但是两地的距离却咫尺天涯。

从左至右,要经过细长的宫巷,即使小跑也要花费至少半刻钟的时间。

正是因为如此,李晓朝才能放心的将岑威和胡柳生,安排在这么方便的地方。

刚住进右中殿,岑威就发现有不止一个人,暗处窥视他。

他与胡柳生的住处几乎是镜面般的对称,所以发现窥视他的人之后,岑威又轻而易举的找到窥视胡柳生的存在。

光明正大的态度和有恃无恐的底气,显然是李晓朝安排的人。

不过岑威确实因此没有与他们过多的计较,只是小惩大诫,警告对方不要再窥视他,否则......后果自负。

胡柳生不知道是不是不如岑威敏锐,还是不想在已经处境艰难的情况下,再得罪李晓朝,始终没有发难。

岑威却在偶然间,发现另一件有趣的事。

胡柳生背着时刻窥视他的人,日夜雕琢床板。

每日夜里,岑威都能听见仿佛磨牙似的声音。

大概率是因为他和胡柳生的床铺靠着同一面墙,岑威的五感又远胜于常人,他才能察觉到胡柳生的小动作。

可惜再怎么敏锐的五感,也不能通过规律少得可怜的声音,凭空判断胡柳生在床板留下哪些痕迹。

“为什么?”岑戎无声做出口型。

正常人在任何情况都不会整夜不睡,雕琢床板。

胡柳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早在岑威决定做太子伴读的时候,岑戎就曾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了解太子身边的人。

他能肯定,胡柳生没有成为木匠或画家的志气,大概率也不是内秀、孤芳自赏的性格。

那么胡柳生专门留在床板上的信息......是为别人准备?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岑戎的呼吸越来越重。

排除胡柳生料事如神,提前猜到他被放出去之后,又会有哪个倒霉蛋被关进去,因此发现他留下的痕迹。

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胡柳生觉得他已经没有机会,亲口说出留在床板上的痕迹。

这是遗言!

谁要害胡柳生?

岑威伸出手,在岑戎发直的双眼前轻晃,成功换回对方的神智,做出彼此最熟悉的手势。

怀疑、胡柳生的方向。

岑戎心间猛地闪过灵光。

岑威怀疑胡柳生!

仔细回想迄今为止对破秋日的调查,胡柳生的存在感极强。

先是卷入施承善的失踪,走投无路,只能倒戈燕翎。几乎凭一己之力,令陈国公府和三省总督府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向对方发难的着力点。

然后在祭拜施承善的时候被施乘德扣押,又给陈国公府和三省总督之间的大火添了桶油。

岑威因为贴身玉佩被卷入纷争,胡柳生明明是得到喘息的机会,应该乐见岑威替他水深火热。

结果呢?

他竟然在偷偷的交代遗言。

这完全不符合,胡柳生发现李晓朝打算拿他平息三省总督的怒火,做出的反抗。但是他含冤而死,再无对证,肯定会在京都掀起巨大的波澜。

那么......胡柳生准备在遗言中将矛头指向谁?

岑戎起身,原地转了半圈,目光定定的凝视胡柳生暂住的方向。

深恨自己不能悄无声息的破墙而入,亲眼去看胡柳生究竟是不是在床板上刻遗言。

岑威抓住岑戎的肩膀,态度强硬的迫使对方看向他,无声问道,“太子中毒的事,调查的怎么样?”

“时间相隔太久,当时我们又不在京都。”岑戎摇头,双手朝内交握。

非常难,最好当成不可能有结果的事对待。

岑威对此并不意外,更谈不上失望,神色如常的道,“重新调查,寻找胡柳生是凶手的证据。”

“怎么可能?”因为过于震惊,岑戎甚至没能忍住脱口而出的声音。

怎么不可能?

岑威的目光依旧波澜不惊。

如果不是察觉到蛛丝马迹,他也想不到,胡柳生会在生路变得明朗的情况下偷偷写遗书。自从施承善失踪,胡柳生所做的哪个决定,没有令人意外?

岑戎交握的手指逐渐青白,试图用疼痛获得清醒。

突如其来的惊讶平息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岑威的决定看似不理智,实则是在大海捞针的情况下,最有可能取得奇效的方式。

有限的精力,全部用在胡柳生的身上,既有利于以此为突破点探究真相,也能顺便梳理太子中毒的经过。

换句话说,即使精力没用在胡柳生的身上,大概率也是白费功夫。

按照岑威的思路去做,反而有收获的可能。

岑戎眼底明暗交错,逐渐形成清晰的脉络。

胡柳生、贵州巡抚之子、贵州......

“还有事吩咐吗?少爷。”

有正事在前面吊着,岑戎难免坐不住。

离开之前,他毫无预兆的出手,不偏不倚的掐在岑威的脸上,眼底满是探究,“你是不是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