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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170)

当年瓦刺南下,中原却因为频繁的天灾自顾不暇。烈宗能许给宁王的奖赏,只有虚无的爵位和将来。

端妃拿出的信物,正是当年烈宗赏赐给宁王的免罪令牌。总共六块,全都是专门为宁王所制。

唐臻细致的摩挲令牌的细节,然后面不改色的将其装入袖袋,“她想要什么?”

“端妃怀疑破秋日的阴谋,专门针对陈国公府,求我抹去羽林卫的调查中陈国公府的痕迹。”昌泰帝看向藏着程守忠的屏风,眼中的无奈更甚。

燕翎刚好在破秋日的夜里赶回京都并非巧合。端妃曾专门令人给燕翎送信,嘱咐燕翎在路上耽搁两日。

除此之外,程守忠还在调查中,发现过端妃没有提起的线索。

暂时还没办法判断,那是端妃和燕翎留下的小尾巴,还是真正的幕后之人祸水东引的手段。

程诚追到昌泰帝的寝殿外等待唐臻,意外的发现,半日不见,太子殿下眉宇间的沉郁尽数消散,忍不住问道,“殿下心情不错?”

唐臻矜持的点头。

从胡柳生决心做搅屎棍的那刻起,注定破秋日的真相难见天日,只有一轮又一轮的博弈,强势的人占尽便宜,弱势的人付出代价。

相比别人的得失,他当然更在意昌泰帝对端妃的特殊。

既然昌泰帝对端妃的宽容,完全来源于烈宗和宁王,唐臻......虽然偏执,但也不至于疯到试图与死人争存在感。

程诚傻笑半晌,终于想起正事,“殿下,陈国公世子求见,已经在福宁宫外等候两刻。”

“陈玉已经看过太医?”唐臻哂笑,半点都没觉得意外。

“太医给陈大人开了些败火的汤药,陈大人特意托我寻人给梁大人也送去些。”程诚已经习惯太子随时随地、突如其来的提问,学会闲暇时自觉的收集各种信息。

“不见,孤今日心情好,让他滚。”

以燕翎的小心思,太子在福宁宫养病,只肯见早就阴差阳错住进福宁宫的陈玉也就算了。发现梁安也有被太子另眼相待的可能,肯定会坐不住。

然而唐臻的沉郁烦躁已经因为昌泰帝的坦诚消散,他不再视端妃为眼中钉,欲除之后快,自然也懒得再理会燕翎。

第84章 一合一

半个时辰之后,程诚顶着额间的水珠,满脸迟疑的走出福宁宫,立刻看到依旧等在原地的陈国公世子。

他深深的松了口气,暗自赞叹太子殿下料事如神,骄傲的挺起胸膛。

陈国公世子又怎样?

还不是为见殿下,守在宫巷吃冷风!

“世子!”程诚片刻都没耽误的跑到燕翎面前,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歉意,按照唐臻教他的话解释,“殿下昨夜几乎没睡,刚好......臣不敢贸然惊扰殿下,委屈世子久等。”

燕翎依旧低着头,令程诚看不见他脸上的忍耐,语气却非常温和,“殿下夜里常常惊醒?”

程诚点头。

燕翎轻轻叹了口气,眼角眉梢皆是无奈,嘱咐道,“不要再对别人提殿下的近况,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

程诚继续点头。

殿下告诉他,无论陈国公世子说什么,他只需要点头。

燕翎肯在福宁宫外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自然不会因为程诚的木讷轻易放弃目的。他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忽然出现,陪在太子左右的羽林卫,边试探太子与陈玉在福宁宫的近况。

可惜直至被程诚带入福宁宫,燕翎都没能得到想要的信息,只能确定,这名叫程诚的护卫,委实不太聪明。

难道程守忠是程诚的叔叔,并非空穴来风?

唐臻听见门口的动静,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正好将燕翎若有所思的表情收入眼底。

看来燕翎偷偷在北地和京都之间往返,虽然长了些脑子,改了点毛病,但是都不多,依旧有非同寻常的掌控欲。

只要是他划定的范围,出现任何不在他计划中的改变。他都会竭尽全力的抓住机会,弄明白变化的原委。

然而燕翎似乎从未想过,他凭什么可以划定范围。

作为被划定的范围,唐臻的态度却始终在改变。

从颇有趣味,到平波无澜。

再从稍感厌烦,回到颇有趣味。

最开始的趣味是好奇,如今是......戏谑?

唐臻莞尔,忽然觉得他对圣朝语言的掌握,已经到熟能生巧的阶段。

“真真?”燕翎见太子盯着手中的书册,眼底却只存空茫,显然是在走神,只能主动开口。

唐臻没应声,似笑非笑的看向燕翎。

从前他处处小心谨慎,即使觉得这个称呼怪异,也从未深究来源。

如今有昌泰帝,能给他更好的情绪,这个没人叫过的称呼变得没有那么特殊,反而引起唐臻的好奇心。

除了昌泰帝,燕翎对原主的称呼最亲密,但是原主留下对昌泰帝的向往、对李晓朝的心疼、对孟长明的愧疚和敬仰。

哪怕对是平安,原主亦有几分依赖。

为什么唯独对燕翎没有特别强烈的情感?

燕翎停在原地与唐臻对视,眼底深处几不可见的闪过困惑,苦涩的扬起嘴角,“殿下。”

唐臻垂头闷咳,佯装自顾不暇,没有留意燕翎的情绪,语气不难听出其中的庆幸,“好在你是今日来看望我,否则御医恐怕又有话说。”

燕翎大步上前,取下腰间的荷包递给唐臻,低声道,“又喝了许多苦药,是不是?”

唐臻点头,目光挑剔的打量荷包中的果脯,没有如往常那般立刻伸手。

“随便吃。”燕翎举着荷包的手又往上抬了抬,低声道,“明日我再给你送。”

“嗯......”唐臻接过荷包,苍白的脸上满是迟疑,“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燕翎立刻否认,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怪,“殿下何以至于待我如此生疏?”

见到唐臻面上露出理亏的模样,燕翎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因不愿见唐臻陷入尴尬,主动提起另外的事,“我没哄你,沈风君和施乘德各怀心思,像是有所顾虑,迟迟不肯答应齐黎,尽快查证各种线索。所谓的每日审案,不过是相互敷衍,不看也罢。”

“怎么会这样?”唐臻面露诧异,心中却半点都不意外。

他今日心情好,原本想放过燕翎。

然而转念一想,烈宗的欠债太多。

光是端妃这次拿出来的免罪金牌,烈宗就曾专门赏给宁王六块。

如果不用些非同寻常的手段,全靠昌泰帝还债,岂不是要累死昌泰帝?

端妃只是陈国公的义女,手中就有这样的底牌。

燕翎作为陈国公的亲子,更是陈国公选定的世子......待遇比不过端妃,是不是说不过去?

“是啊,怎么会这样?”燕翎眼角眉梢满是不知道对谁的失望,叹息道,“自从经历过破秋日的乱象,我日夜担心贼子再次作乱,恨不得立刻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竟然直至此时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这般,想要尽快解决潜在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