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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157)

接连为破秋日导致的各种的波折忙碌,非但没有令李晓朝显得疲惫苍老,反而让他像服用能够返老还童的神丹般,比风平浪静时更添几分名为运筹帷幄的容光。

“殿下可是要回福宁宫?”他停在唐臻的去路上,笑道,“幸好臣是快马进宫,否则今日恐怕难以见到殿下。”

唐臻飞快的扫过满脸空白的陈玉,终于想起,他始终忘记询问,陈玉为什么对李晓朝有那么明显的敌意。

他绕过陈玉,停在距离李晓朝仅有五步的位置,略显疏离的开口,“大将军?今日怎么有时间进宫。”

自从破秋日之后,李晓朝和燕翎都顾不上他,唐臻也恰到好处的疏远这两个人。意在提醒对方,太子不是小猫小狗,只要吃点好处就会记住味道,无怨无悔的在原地,等待下一次投喂。

如今看来,燕翎已经完全沉浸在破秋日的博弈中,满心满眼都是利用胡柳生,指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施承善,隔山打牛,矛头直指三省总督。

太子已经不是他的首要目标,虽然还是愿意哄,但是态度远远没有刚返回京都的时候积极。

李晓朝许久没露面,唐臻还没来得及做出试探。

“破秋日的调查终于找到新的线索,我想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殿下。”李晓朝言语间意有所指的看向陈玉,显然是嫌对方碍事。

“真的?”唐臻面露惊喜,没等陈玉挣扎,他已经毫不犹豫的开口,“陈卿先去福宁宫,不必等孤。”

李晓朝面露惊讶,他还没收到陈玉侥幸住进福宁宫的消息。

陈玉在原地停顿片刻,沉默的朝两人行礼,低着头离开。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引起后宫动乱的幕后黑手?”唐臻深知,他只有一次主动询问的机会。

李晓朝收回眺望陈玉背影的目光,不答反问,“殿下如何看待这件事?”

唐臻的眼中盈满怒火,冷斥道,“必是心怀不轨之人,蓄意谋划此事,想要谋害父皇,孤......”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李晓朝抬起来的手,唐臻顺势倒在地上打滚,不仅整齐的衣襟立刻因此变得凌乱,他眼底的信任也尽数化为失望。

“大将军为什么要捂孤的嘴?是不敢承认,还是想要替幕后黑手遮掩?”

李晓朝万万没有想到,向来性情温和,某些方面甚至能称得上是逆来顺受的太子殿下,竟然会突然表现出如此极端的情绪。

他脸上浮现不被信任的痛楚,哑声道,“殿下怀疑我?”

太子如同被火光灼伤,立刻躲开李晓朝的目光,心虚溢于言表。

显然刚才的话仅仅是冲动之下的口不择言,并非他真正的想法。

难以言喻的寂静彻底锁定狭窄的宫巷,随之而来的是太子的不安。

再一次捕捉到太子闪烁的目光,李晓朝长叹了口气,蹲坐在满身狼狈的人身侧,以只有彼此才能听清的声音道,“如果殿下怀疑我,只需要一壶烈酒,一道口谕,臣绝无怨言。”“不!”太子猛地抬头,眼底除了心虚,还有尚未察觉的泪痕,“不,孤没有、不是、孤不是这个意思!”

李晓朝低头看向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指,数次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手背上突然砸下豆粒大的‘雨滴’,他才陡然回神,无奈的开口,“臣什么都依你,怎么还要哭?”

唐臻闻言,只管攥着李晓朝的衣袖落泪,尽情的发泄原主已经为数不多的情绪。

如此,太子因为李晓朝的冷淡,理所当然的与李晓朝生出隔阂,然后又轻而易举的被李晓朝哄好。如同事先排练好的剧本般,发生在短短半刻钟之内。

唐臻清晰的认识到,传闻中对太子爱屋及乌,予取予求的镖旗大将军,对太子的耐心甚至不如燕翎。

燕翎无论有什么目的,起码肯哄太子,不会像李晓朝这样,频频下钩却吝啬撒饵,见到太子发脾气,立刻以死相逼......啧,真是心狠。

既然李晓朝不肯体谅太子,唐臻自然也不会怜惜李晓朝的焦头烂耳。

在李晓朝名为安抚,实为诱导的声音中,他轻而易举的招出挑拨离间的人。

胡柳生。

第一次向燕翎卖胡柳生,唐臻尚且有些生疏。

这次他格外老练,仅用一句话就将胡柳生卖的干干净净。

不仅透露是胡柳生告诉他,年初太子的风寒实乃中毒,暗示骠骑大将军故意包庇凶手。唐臻还将胡柳生和燕翎的图谋,毫无保留的说给李晓朝。

没办法,谁让他是可怜兮兮,只能指望骠骑大将军庇护的太子殿下?

如今正值陈国公、三省总督和湖广布政史,轮番向李晓朝施压的关键的时刻。倘若李晓朝忽然发现,手中名为‘太子’的筹码有脱离掌控的预兆,肯定会不惜代价的增加对太子的掌控。

正好用胡柳生和燕翎拖住李晓朝的注意力。

此消彼长,李晓朝再怎么精力旺盛也是肉体凡胎,即使他天赋秉异,能够违背自然规律,他的手下也是凡人。加大对燕翎和胡柳生的警惕,自然会忽略其他方面,比如陈玉、比如梁安......岑威树大招风,唐臻拉不住,也没打算伸手。

白白送出这么多消息,唐臻怎么能甘心血本无归?

李晓朝将他送到福宁宫门前,准备离开的时候,唐臻小心翼翼的问道,“破秋日的新线索?”

这是李晓朝对他已经很久没有理会太子的解释。

找到新线索,立刻来与太子分享,没来找太子的时候自然是片刻不停的为此忙碌。

李晓朝面露复杂,伸手替唐臻整理因为在地上打滚散开的领口,低声道,“小心岑威。”

唐臻面露惊讶,“岑威?”

“京营日夜审问红莲贼子的活口,终于从数个地址中找到他们真正的据点。可惜我亲自带人赶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只找到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李晓朝解释道,“其中一块价值非凡的玉佩已经能够确定来历,那是岑壮虎送给他的及冠礼。”

唐臻挑起眉梢,眼中恰到好处的浮现惊骇。

陈玉站在角落,遥望太子和李晓朝。未免引起李晓朝的注意,他只敢盯着照在地上的影子,眼底的晦涩逐渐浓郁。

终于等到李晓朝彻底走远,陈玉迫不及待的迎上去,眉宇间难掩警惕,试探道,“大将军特意进宫,是不是有要紧事?”

“嗯?还行。”唐臻随口敷衍半句,带着陈玉走进福宁宫大门。没等对方追问,他忽然转过头,似笑非笑的道,“你先告诉孤,为什么如此厌恶李晓朝。孤就告诉你,李晓朝刚才都与孤说过什么。”

见陈玉面露犹豫,终究是抗拒占据上风,唐臻意有所指的道,“李晓朝说从红莲贼子招供的地方,找到......某个人贴身的信物。”

听闻此言,陈玉下意识的以为,太子口中的某个人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反驳李晓朝的污蔑。

可惜太子不愿意透露更多,态度冷淡绕开他,径直走向通往后院的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