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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126)

北疆偶尔的小打小闹,只是瓦刺部落心血来潮想要抢些东西就走的小摩擦,完全不受瓦刺王庭的影响。

如果陈国公被卷入圣朝内部的战争,抽身乏力,瓦刺未必还会像如今这般安静。

岑戎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怪不得岑威说打不赢,不会应战。

即使能打败北疆军,龙虎军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如果瓦刺大军突然兵临城下,溃败的北疆军扛不住,处于北疆军后方的龙虎军,应该捏着鼻子,放下生死恩怨支援不久之前的仇敌,还是等着瓦刺踩着北疆军的尸体打过去?

啧,果然赢不了。

可是与陈国公府联姻,应该以龙虎军为首,还是以北疆军为首?

陈国公是英豪,他的儿子似乎......找不出比岑威更像样的将才。

岑戎的脸上终于扬起笑意,只要亲眼看到岑威在战场的模样,没有人能忘记这段记忆。

他收紧手臂,满足的闭上眼睛,在耳边清浅规律的呼吸声中陷入沉睡。

岑威完全不知道,他的兄长有多么的操心,只是在艳阳高照的大街上,莫名觉得背脊发寒。

“少将军。”孟长明府中,守门的奴仆是个头发斑白的老汉,走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可能是怕岑威等得不耐烦,他刚扶着墙壁站起来,立刻朝岑威招手呼喊。

岑威没等老汉上前,主动下马走过去,问道,“孟长明可在?”

“相爷不在。”老汉乐呵呵的摇头。

早在去京郊请在庄子养病的孟长明回来教导太子的时候,岑威就已经通过老汉,得知孟长明对宰相的执念。

即使圣朝早就没有宰相,他也要顶着文官的弹劾,众人的嘲笑,坚持令府上的仆人称呼他为相爷。

岑威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

东宫的大火之后,他与太子的交集只有福宁宫的宫人替太子的传信。

从那之后,太子没有召见他,他也没有去给太子请安。

两个人就像是在隔空较劲,偏偏又没人动怒。

来找孟长明之前,岑威已经先后去找过梁安和陈玉,得知两人被燕翎请走,不出意外,下个被邀请的人就是他。

正是因为暂时还不想参与进施承善和胡柳生之间门,阴阳相隔的对峙,岑威才来找孟长明。

如今看来......

岑威掀起长袍,面色如常的坐在孟长明的门槛上,对老汉道,“日光毒烈,我有些冷,在这里休息会。”

老汉闻言,笑的见牙不见眼,热情的道,“好好好,我这就去给您倒冰水!”

“谢谢”岑威点头。

走到岑威身侧的骏马原地趴下,马头随着老汉的身影移动,时不时的蹭蹭岑威的下巴,很像在疑惑,这两人究竟谁的耳朵有毛病。

孟长明主动进宫为唐臻上课的行为,令唐臻时不时的看向窗外,确定太阳的位置。

说来惭愧,孟长明已经回京教他读书数月,这还是第一次没有突然阴阳怪气,连续一个时辰都在认真的解释书中的内容。

唐臻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孟长明的身后。

很好,没有黄鼠狼的尾巴。

“你在看什么?”

孟长明发现唐臻的走神,平淡的声音立刻变得尖利,吓得落在窗外的飞鸟立刻逃跑,恰到好处的为陡然凝滞的气氛添了几分生气。

唐臻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皮,直视孟长明的眼睛,然后心虚的低下头。

不是他有意敷衍孟长明,委实是......孟长明作为老师,过于刁钻,总是下方设法的找太子的麻烦。

如果太子是团松散绵软的云,无论怎么戳都会慢吞吞的恢复原样。

孟长明给云朵瘦身的意图难以成功,会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毅力,想尽办法的将洁白的云,染成其他颜色。

什么色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给他变!

唐臻不介意伪装,但是他不愿意每天在同一个人面前伪装。

这会令他觉得无趣,干脆明目张胆的摆烂。

面对孟长明的步步紧逼,唐臻吝啬于做出胆小怕事之外的任何表现。

这还是看在孟长明教的知识确实很有用的份上,唐臻才愿意给点回应。

孟长明拿起毛笔,用尾部轻敲唐臻面前的桌面,“这就是殿下对老师的态度?”

“对不起。”唐臻敷衍的道歉,张嘴就是篇强调天地君亲师的经典短文,偏偏眉宇间门只有浓郁的愧疚,令人无法肯定这究竟是真诚的道歉,还是隐晦的冷嘲热讽。

孟长明抬起眼皮,仔细打量唐臻的表情,若无其事的嘲讽道,“我还以为这些日子是在对着石头念经,没想到是石头成精,拓印书本。”

唐臻思想放空,双目呆滞的与孟长明对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在骂我?”孟长明的语调陡然升高。

唐臻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满脸诧异和惶恐,瑟瑟发抖的给孟长明道歉,如果孟长明的态度依旧强硬,他可以适时的流几滴眼泪。

但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配单独欣赏他的沉浸式表演。

唐臻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皮,装出被骂懵的模样,呆滞的望着孟长明。

通过孟长明,唐臻终于能肯定的否认民间门流传的俗理,人的相貌与性格没有必然关系,也不会受到经历的影响。

所谓相由心生,只是主观错觉。

否则性格刁钻刻薄,在最少年得意的时候开始蹉跎的孟长明,怎么会同时拥有风流倜傥的仪态和浓眉星目的神采?

引经据典、出口成章的训斥持续半个时辰,清朗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唐臻的困意也无法在隐藏,趁着孟长明饮水,偷偷的打了个哈欠。

不出意外的出现意外。

没等孟长明开口,唐臻难得主动认错,“对不起,我昨夜背书到三更......”

这算是对孟长明的奖赏,姿态风流的文曲星引经据典,如果忽略具体的内容,委实能称得上是视觉和听觉俱全的盛宴。

既然如此,自然要及时给予回应,让孟长明多骂一会。原本已经差不多出气的孟长明果然被唐臻的话吸引,眉头紧皱,眼底皆是怀疑。

不仅怀疑太子撒谎,为什么有人需要背书到三更。

同时也怀疑当初岑威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他才答应回来教太子读书,难道他的脑子在睡梦中被雪雪啃过?

良久的沉默之后,孟长明从广袖中抽出根两掌长的木棍,面无表情的道,“伸手。”

唐臻难以置信的看向孟长明,“首辅?”

“叫我老师。”孟长明用木棍敲了敲桌子,发出沉闷的声音,“伸手!”

唐臻垂下头,眼中飞快的闪过暗色,故意磨蹭又听话,表现的懦弱至极,颤抖着举起白皙的手掌,紧紧闭上眼睛。

孟长明又敲了敲桌子,沉声道,“袖子撸至小臂顶端,为师给你留些体面。

“是”太子哽咽的应声,胡乱撸起袖子,即使没抬头,也能令人感受到他的慌乱和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