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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113)

人与人的悲欢喜乐无法相通,距离唐臻只有一步之遥的李晓朝,丝毫没有感受到唐臻愉悦,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难看。

“立刻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久前说过的话,再次脱口而出,平白多了几分狠厉。

岑威与燕翎的目光相撞,没有理会对方眼中的深意,漫不经心的移开视线,听见燕翎道,“我离开北地之时,父亲担心我的安危,特意给我安排很多护卫。其中不仅有十二铁骑和从各军营调动的好手,还有只听父亲命令的暗卫。情况紧急,我也格外担心施兄的安危,愿意将这些人手暂时借给大将军。”

李晓朝曾因为身为武将,在文臣中也能称得上美男子,有美将军的别称。

无论这个称谓最初出现是因为什么,至少在李晓朝掌管京营,成为名副其实的骠骑大将军之后,美将军只能是独属李晓朝的美称。

此时此刻,向来以儒雅著称的美将军却难掩狰狞,完全看不出往日的从容平和。他冷眼看向燕翎,如同受伤的老虎凝视想要趁火打劫的独狼,即使尽力隐藏,也难掩凶狠的态度。

“不敢劳烦贤侄,若是施承善真有不测。省总督怪罪下来,迁怒贤侄,再因此怀疑陈国公有意作祟。两人数年累计的误会尚且没能消除,再因为贤侄的举动添上新仇。追根溯源,岂不是怪我没能看好贤侄,及时提醒你误做瓜田里下之事?”

燕翎抵达京都之后,经常能在细枝末节处感受到李晓朝的善意,偶尔主动试探,得出的结论也是李晓朝对陈国公府怀抱很大的善意,绝不会轻易成为陈国公府的敌人。

以至于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个普通的试探,李晓朝竟然会毫无预兆的与他翻脸。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留情面的戳穿他的小心思,又将陈国公与省总督的旧怨翻出来。

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道:如果省总督的长孙施承善遭遇不测,他身为陈国公世子,嫌疑最大。

如果是刚到京都的燕翎,肯定不会任由李晓朝如此怠慢他,但是现在......想到秘密返回北地,妹妹告诉他的事,燕翎狠狠的咬牙,忍住想要立刻反驳李晓朝的念头。

他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岑威和梁安,意味深长的道,“大将军果然比我考虑的更周到,家父确实曾与省总督有些误会,好在岑威和梁安没有这样的顾虑。”

没等燕翎列举红莲在京郊作乱、城内百姓人心惶惶、皇宫又发生巨大的变故,接连的意外刚好撞到施承善失踪。这对于身份不凡,深受省总督看重的施承善是多么的危险。

李晓朝已经强势的截断燕翎的话,沉声道,“没确定施承善的生死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对施承善下手,岑威和梁安也不例外。”

如此独断专行的反应,几乎从源头制止燕翎打算蛊惑岑威和梁安活捉施承善,然后以施承善为筹码,视情况从陈国公、省总督或者李晓朝手中换取好处的小心思。

燕翎的脸上浮现恼怒,自嘲的笑了声,“大将军心中只有施承善,看我们皆面目可憎,难道殿下也不肯信任我们?”

唐臻慢吞吞的抬起头,环顾四周,最后昂头看向李晓朝的目光中满是信任,坚定的点头,“我愿意相信大将军。”

话毕,他也没忘给燕翎递台阶,“大将军这番考虑不仅是为施承善,也是为你们,免得清者难以自清。”

远离太子不短的时间之后,燕翎不出预料的发现,太子并没有因此发现他平日里的好,隐忍许久的恼怒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他冷笑道,“如果大将军贼喊捉贼,又如何说?”

如果施承善身故,省总督就能因此名正言顺的对李晓朝施加压力,陈国公府必须也抓住李晓朝的把柄,才能掌握是否与省总督保持平衡的主动权。

这也是燕翎等候已久的机会。

能向陈国公,向所有人证明,他作为陈国公世子,当之无愧。

燕翎高昂着头与居高临下的李晓朝对视,额头不知不觉间盈满冷汗,僵硬的脖颈却纹丝不动。

某个瞬间,心中不愿意承认的畏惧仿佛与激动彻底融为一体,令燕翎越来越兴奋,看向李晓朝的目光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豺狼。

李晓朝也没想到,他会因为程守忠突然发疯的行为,陷入仿佛是个循环的倒霉怪圈。时至今日,竟然还会被小辈如此明目张胆的算计。

这让他怎么可能不恼怒?

如果羽林卫和京营不曾分家,依旧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机。有昌泰帝能够托付性命的信任,哪怕是陈国公或省总督亲自来京都,李晓朝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既然贤侄有这样的怀疑,我只能......”李晓朝的脸色陡然缓和,似有退步之意。

孟长明突然打断李晓朝的话,笑吟吟的道,“你们先别急,也许胡柳生知道施承善在哪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胡柳生。

紧绷至极的气氛峰回路转,再也回不到孟长明开口之前的紧张。

胡柳生在众人的目光中明显的瑟缩了下,语无伦次的道,“不、我不知......”

“大将军和太子都在看着你呢。”孟长明轻笑了声,提醒道,“胡柳生,想好再开口。”

胡柳生闻言,眼底几不可见的狡黠立刻凝滞。

沉默良久之后,他哑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施承善在哪。”

“昨日戌时,我收到消息,施承善约我在宫中、不,他是约我在后宫见面,再警告我不能带任何仆从。”胡柳生狠狠咬牙,逼着自己说实话。事到如今,再隐瞒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又不是燕翎,怎么敢背负对施承善下手的嫌疑?

“你早些时候与我说,是在等施承善的时候突然被打晕,醒来之后已经在东宫的火海中?”孟长明追问道。

胡柳生点头,为彻底摆脱嫌疑,主动交代道,“我不敢不听施承善的话,也不敢从福宁宫门前经过。进宫之后,径直拐向与福宁宫完全相反的方向,那里的小门没有羽林卫,只有后宫的宫人轮值,我用了些银子......也就进去了。”

“嗯?”孟长明神色温柔的安抚胆小的雪驴,说出口的话却令胡柳生如临寒渊,“上次看大圣律法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朝臣擅自与后宫私通,该如何论处?”

胡柳生猛地转过头,看向孟长明的目光满是畏惧,“我没有!我只是在御花园等待施承善,没有冒犯娘娘!”

唐臻听到此处,眼中的兴致稍减,借着喝茶的动作,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看来胡柳生被孟长明吓得不轻。

昌泰帝已经有十几年对后宫不闻不问,能留在后宫,熬出名分的嫔妃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昌泰帝早就绿云罩顶的默契?

只是昌泰帝不介意,也不想在后宫消耗为数不多的心力而已。

抛开事实不提,胡柳生委实没必要此地无银百两的提起后宫的娘娘,难道是嫌自己如今的处境还不够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