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一开始接近林慕是存了私心，可此刻他全然忘却了最初的目的，心中只顾念着朋友的安危。
林慕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的说道：“这件事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疯了，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用力抓住江眠手，“我是重生的，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还留存着前世的记忆。”
时间紧迫，林慕并不耽搁，快速交代了自己身上秘密。
前世他偷偷从朗月宗溜了下来，来到魔界想要找寻林霁，可惜没有找到，后来听闻哥哥去了万空山，他也跟着去了。在那里，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林霁。
江眠记得初次相见之时，林慕口口声声说是秦无咎杀了他哥哥，看来那时林慕是刚刚苏醒过来尚未回神，见到秦无咎还记着前世的仇恨，想要复仇。
江眠问：“秦无咎杀了你哥哥，是你亲眼所见的？”
“我没有看到。”林慕摇头：“可是我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进入万空山最深处，其他人都死了，那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我哥哥死了，秦无咎没了踪影，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
江眠闻言松了口气。
林慕不知真相，江眠却知晓秦无咎在这个世界的经历。秦无咎之所以失踪不见，是因为他的行为被主系统察觉，子系统受到重创将其送往其他世界避难。
而且，秦无咎没有杀林霁的动机。
林霁不是死于秦无咎之手，难道是跟系统有关？
秦无咎进入万空山最深处是为了寻找系统在意的魂魄，林霁进入此处看来也并非是为了魔族大业，他会不会跟小师叔有着一样的目的？
江眠又想到林朗的死而复生，系统对林霁兄弟二人的针对，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上心头。莫非林霁也是系统的持有者？
这个认知让江眠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他收敛心神，冲林慕道：“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你真的觉得是魔主会杀了你哥哥？”
“我……”林慕眼底有些茫然，之前他对这点深信不疑，可是这一路走来，他也看得出秦无咎对他兄长是有些欣赏的。
而且哥哥如此衷心，秦无咎没有理由杀了他。
林慕像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再次道：“我……”
江眠感受到他的纠结，说道：“别想了，你在这里等我。”他将防身的玉佩塞到林慕手中，轻声道：“放心，我一定把你哥哥平安带回来。”
林慕在世间十多年，只有江眠这一个朋友，此刻听了江眠的承诺，忍不住眼眶发热。他握紧了玉佩，哑声道：“谢谢你。”
第89章 89、
另一边, 秦无咎自旋风中脱身，双脚踏于坚实的地面。
此地便是那白色身影出现的地方，他抬手轻轻一拂, 疾风骤雨倏地停了下来，笼罩在上空的云层散开, 却并无阳光洒落。
天空一片阴沉, 灰暗的色调预示着不祥。
秦无咎扫了一眼周围，发现眼前场景十分熟悉，他之前正是在此处被主系统察觉到暗中所行之事, 并捕获到他的踪迹，主系统骤然发动攻势, 害得他险些丢了性命。
当时情况着实凶险，若非子系统与他完美配合, 他可能会陷入比落在枫洲的残废躯体中更糟的境地。
站在这里能够俯瞰整个万空山的景象，潮湿的空气中沾染了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 不祥的气息。
在距秦无咎不远处, 平地忽地起风，只见狂风卷着草木山石凝成一具身躯。
此物既城，周围温度都低了几分。系统冷冷地看着秦无咎, 适才他趁混乱之际将秦无咎卷至此处，就是因为此处无人打扰。
它抬起一条手臂，冰冷的机械音听起来十分怪异：“还给我, 把他、还给我——”
秦无咎道：“想要, 自己来拿。”
系统凝出的身躯并无五官，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眶, 此刻它的眼眶中仿佛燃烧着两簇鬼火。
系统抬起手掌，山中精纯的灵力被它尽数吸纳在掌心之中，化为一个旋转的光球。
轰——
光球脱手，朝秦无咎砸去。
一击之威，几乎将秦无咎脚下的山头轰掉一半。
轰隆隆——
系统动作加快，双手齐齐上阵，数不清的光球追踪着秦无咎的身影，降落于地面，霎时间山石崩塌，林木损毁。
江眠在疾行中看到前方的惨烈战况，一咬牙再次加快了飞剑的速度。
系统大杀四方，忽然一把折扇裹夹着劲风飞来，将系统凝聚的手臂轰然斩落，霎时间草木石屑落了满地。
系统动作蓦地一顿，没想到此处还有其他人。它转过身，就见林霁接住回转的折扇，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它。
系统“盯着”林霁，随后像是认出了他：“你，是你。”
林霁嘴唇上扬，眼底却并无笑意：“你还记得我，真是荣幸。”
“背叛者。”冰冷的机械音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该杀，该杀！”
话音甫落，落于地面的草木碎石再次凝聚成系统的臂膀。它行动迅疾如风，山中的一切似乎都感受到它的召唤，为它所用。
狂风平地而起，猛地捕获住林霁，将其送到系统跟前。系统的手臂紧紧扼住林霁的脖颈，机械音响彻四周：“该杀，该杀……”
林霁双脚离地，肺部微薄的空气被挤压，胸腔嗡鸣，他的脸上却毫无畏惧之色。
“你的心愿，永远不可能达成。”林霁目光从系统脸上移到他身后，冷声暴喝：“下地狱去吧！”
系统意识到不对，骤然回首，只见秦无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掌中长剑在阴沉的天幕下散发着冷光。
下一刻，剑光大作，系统凝聚的身躯轰然碎裂。碎石枯叶落了满地，林霁落于地面，摸着脖颈咳嗽两声，冲秦无咎道：“多谢魔主出手相助。”
秦无咎手掌一松，掌中灵力化为的长剑消散于风中。他看了林霁一眼，神情淡淡道：“不必。”
之前秦无咎在这个世界时，察觉到林霁跟寻常人不同，却并未去追究，他来到这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旁人想要做什么，只要不碍他的事，他不会去过问。
只是再次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身边有个不安分的小师侄。
秦无咎由着江眠折腾，并从江眠提供的消息中推测出了一个结果，如今看，他的猜测果真不错。
林霁同他是一样的系统背负者。
系统被彻底激怒了，砂石碎屑贴着地面翻涌，脚下地面很快颤动起来，且开始变得隐隐发烫。
地底传来轰鸣声，似是有什么极为危险的东西要来了。
秦无咎当机立断，道：“走。”
林霁紧随其后，他们刚离开原地，就见炽烈的岩浆自地底轰然喷发，所过之处，一切被掩埋吞噬，大地一片赤红，山火燃烧整个树林，远远望去，如同修罗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