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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和他圈养的金丝雀都有病(17)

穆无涯点点头,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他笑了笑:“不用了,应该用不到了,谢谢你。”

穆无涯朝沈岸欠了欠身,踩着路灯外的阴影,转身要走。

路边的街灯闪了闪,发出有些可怖的嘶嘶声,穆无涯内心意外的平静,像漂泊无依的旅行人,终于找到了归家的意义。

忽然身后传来喊声:“等等。”

穆无涯脚步顿了顿。

他突然有些慌张。

他不想停下,他总觉得一旦停下,方才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顷刻瓦解。

穆无涯正准备快步离开,但是下一秒,沈岸突然上前攥住了他的胳膊。

沈岸蹙眉,紧紧盯着穆无涯的手:“你袖子拉上去给我看看。”

“袖子……?”穆无涯愣愣地侧过头,突然想起什么。

他手臂上有他自残的伤痕。

见穆无涯不说话,沈岸一把拉起穆无涯的衣袖,果不其然,刚才穆无涯缩回手时,自己看到的淤青不是眼花。

淤青和划痕布满穆无涯的手臂,有些很新,有些已经快好了,沈岸对这些伤痕太过熟悉,压抑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扑面而来,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沈岸抬头问:“父母离婚?”

穆无涯:“啊?……嗯。”

“和父亲住?”

穆无涯再次点点头。

穆无涯并不知道为什么沈岸要问自己这些,但是沈岸突然改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自己,这丝探究深处多了三分同情。

而同情的再深处,是单方面列为同类的自作主张。

穆无涯不知道短短三秒沈岸想了些什么,又对自己的背景做出了何种猜测。

总之,沈岸突然态度大变,他低着头,动作轻柔地替自己将衣袖拉好,然后抬起头,带着怒其不争的语气说“你都大学了,怎么还……算了,你跟我回去吧。”

说完沈岸还表情坚定地拍了拍穆无涯的肩膀。

像是想给他力量,别扭中带着自己是大哥哥的关怀。

不知为何,穆无涯意外地觉得好笑。

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吃过的一种糖。

那种糖外表用银色的玻璃纸包裹,拿在手上坚硬又冰冷,可是剥开外层后,里面却是甜腻多汁的软糖。

穆无涯喜欢将那层玻璃纸剥开然后将糖放入口中的感觉,不是吃糖的欢喜,而是放入口中那一瞬的感觉。

因为这样,这颗糖就没人能抢走了。

紧紧地抿在嘴里,谁也抢不走。

-

沈岸的家在一个老式的小区里,栋栋只有五层高的单元楼挤在一起,灰白色的墙上趴着爬山虎,单元楼的铁门锈迹斑斑,楼道窄小昏暗,但是干净整洁。

穆无涯从未踏足过这种因为充满生活气息而显得有些简陋的地方,站在单元楼大门犹豫数秒后,还是紧紧跟上沈岸的步伐。

沈岸边掏出钥匙边走了两步,突然回过身。

穆无涯差点撞到他,还好反应及时地停住了脚步。

两人距离不过一拳头,沈岸站在台阶上,微微俯视穆无涯:“先说好,这个点我爸肯定已经睡下了,你进门以后直接跟我进房间,手脚轻点,要是敢弄出声响,我切了你的肾拿去买手机。”

穆无涯捣蒜似地点头,对着沈岸露出讨好的笑脸。

沈岸警告地瞥了他一眼,转着手里的钥匙往上走,他一回过身,嘴角有些无奈地轻轻扬起。

大学生就是大学生,没出入社会,说什么听什么,恐吓两句也不生气。

沈岸开门用了整整五分钟。

他家是绿皮铁门,整片整片生锈掉漆,容易发出声响,所以沈岸动作极轻极慢。

两人进了房子后,沈岸又花了五分钟去关门。

关上门后,沈岸一回身,‘咚’得一声撞进不知为何站在自己身后的穆无涯怀里乐轩。

疼痛从额头传来,沈岸第一个反应是糟了穆无涯估计要喊。

但是穆无涯并没有喊,他非但没喊,还一把捂住了沈岸的嘴。

两人一起僵在黑暗中,呼吸缠绕呼吸,心跳撞击心跳。

沈岸屏息听了一会房间的声音,确认沈爸爸没有被吵到后轻轻吁了口气,然后拍开了穆无涯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穆无涯退了一步,低着头似乎有些失落。

沈岸想了想,揉着额头又给穆无涯比了个大拇指。

穆无涯眼睛一亮,再次露出了那种讨好的笑意,弯起的双眸里倒映着清亮的白月光。

不知为何,沈岸突然很想摸摸他的头。

沈岸低头轻咳一声,压低声说:“你跟紧我,进房间,别碰到家具,别弄出响声。”

穆无涯说:“太暗了,我看不清。”

沈岸啧了一声,他思索半晌,伸手牢牢地握住穆无涯的手。

第二十四章 陪酒

沈岸拉着穆无涯慢慢往房间走去。

这个家沈岸住了很多年,闭着眼都知道家具摆放的位置,自然不担心因为夜晚看不清而碰撞到什么。

沈岸明显感觉到他在牵起穆无涯的手时候,穆无涯僵了一下。

而且穆无涯始终没有回握他的手。

沈岸不由地心想:嗯,很直。

将人塞进房间又动作极轻地关上门后,沈岸像完成什么大事一样长吁了口气,他打开房间的灯,暖黄一瞬堆积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沈岸松开穆无涯准备去给他整理个能睡的地方出来,谁知在沈岸松手的下一秒,穆无涯突然反抓住了他的手。

穆无涯反握的那一下极用力,沈岸疼得猛地往回抽手,竟然还抽不出。

“啊……”穆无涯像是突然惊醒般松开沈岸的手,低下头支支吾吾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沈岸深知长期迫于暴力会使人变得喜怒无常,行为不受控制,他揉揉被抓红的手,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握手而已,你紧张什么?”

穆无涯蓦地抬头,满脸不可思议,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骂我吗……”

沈岸:“……”

沈岸越发笃定穆无涯的经历和自己相似,他呼口气,边脱下外套丢床上边说:“我不骂你,行了,你明早有课没?”

穆无涯说:“三四节有课。”

沈岸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干净的床褥和枕头,在地上铺开:“那你先在我这将就一晚,明早去学校后,自己找同学朋友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你就申请住宿,住校比住家好,听见了吗?”

穆无涯点头:“听见了。”

沈岸铺好地铺,拿了干净的毛巾和牙刷塞给穆无涯,赶人去洗漱。

穆无涯洗完回来,发现沈岸正在给自己上药,估计很疼,沈岸眉头紧蹙,他胡乱地给伤口涂了碘酒,又拿起创可贴,几张贴在一起,好笑又随心,听见穆无涯的脚步声,沈岸抬起头然后对他招手:“过来。”

穆无涯在沈岸身边坐下,沈岸撩起他的衣袖,仔细给他上药,活络油在沈岸手掌的揉搓下微微发热,穆无涯低头看他。

黑发微长,柔顺地抚在额头,密长的睫毛微微扑朔,一下下扇在穆无涯心扉上,手指修长的手掌火热,白皙与自己手臂上的乌青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