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心机陛下天天碰瓷(2)

作者: 乃兮/奶酪西瓜 阅读记录

容宁在几近走到时,下意识藏在了一廊柱后。她身型小,屏息站在廊柱后几乎没人能够察觉。一丝浅淡的血腥味混杂在木头泥腥以及花草香气中,摔碎瓦砾和瓷盆泥土处,有一小团人型蜷缩在那儿,毫无声响。

秋日宴是百官欢庆的喜事。宴上闹出这种事情,圣上必然不会愉快。

她稍顿了顿,随即从廊柱后站出来。走近两步时,她倏忽和人视线对上。这一小团的人型侧躺着,头发凌乱不知道几天没有打理,月色照在孩童脸上让其惨白如鬼。黑黝的眸里似有柔化的水光,可在夜色中更显得如同魍魉。皇子袍,腿上血浸出裤腿,染深一片。

这皇子实在有点眼生,宫宴上没见到。宫里的皇子此刻不在秋日宴上?反而在永安园里乱逛?

容宁走过去用马靴踢掉周围碎块,发现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细竿。竿不长。大晚上踩在花盆上用竿子勾瓦片?她把竿也踢开,蹲到人旁边,看血晕染的情况。

血染裤破,不是简单破层皮。

她伸手抓住了皇子腰带:“你受伤了。”她一把扯掉了皇子袍腰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身子抬高了点,把人裤子成功往下扒拉。中途发现这皇子后知后觉想要挣扎,当场把人伸过来的手拍了回去。

“啪——”清脆的声响在永安园内清晰可听。

两个孩童年纪相仿,容宁说话还带着一股稚气,身上意外有股不容人质疑的强硬气势:“你不要动。我看看伤口。”

娇贵的皇子,腿上白到反光。皇子穿的白纱裤都没他腿白。她在把裤子拉到伤口处时,才稍微放轻了一点动作。好在伤口不深,血还没彻底止住。这让裤子没有黏连在伤口上,不会导致强行撕扯下再伤一次。

她微靠过去,没有将人袜处的系带一并解了。细看确认伤口只是被碎掉的花盘碎片划拉到。她回退一些,低头解开自己衣服手腕处的松紧系带,抽掉腰间扣紧的腰带。

衣服脱下,她便成了只穿着单衣。

她顺着绣娘缝制的线将衣袍撕碎。大块一折叠,内里朝外,确保皇子肉里没嵌入碎片,盖到皇子伤口上,擦拭按去多流出来的血。擦完往边上一丢。她再把袖口处小块布折好,从随身小锦囊里取出只有两片指甲大小的瓷罐,把里面如油脂一般的膏药全扣出来搓到布上。

小布覆到伤口上,再用松紧系带捆上。她最后努力想要将皇子的裤子穿回去,结果发现趁其不备脱裤子简单,穿裤子竟难了起来。

苦恼的小将军惆怅起来,拍了拍皇子:“自己把裤子穿上。药就带了那么点,还是当胭脂膏才能带进来的。明天记得让御医看看。”

她再次对上这支撑起上半身的皇子双眸,发现像在直视深邃井底。能见到水光与月色,只是极凉。再看唇色,白得和脸色也差不多。

她站起身来,大概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体弱的七皇子。母妃恭贵人身份低微,怀七皇子时为了在后宫生存久一些,一度没敢上禀。生七皇子时意外早产,母子两人身体至今不佳。

宫里五岁皇子要上学堂,七皇子常常病弱去不了。

果然瓷娃娃一样,瓷碎人受伤。

圣上孩子太多,上一回听说七皇子不知是什么时候。两年前?三年前?

七岁的容宁很肯定:是小时候的事情。

她问七皇子:“你在干什么?”

面前的病弱小瓷人缓缓开口:“我的锦囊袋在上面。”

容宁仰头看屋檐。

哦,看不太到。

她后退几步,再看屋檐。屋檐上瓦片落下来了好几块,依旧看不到半点锦囊袋踪影。

容宁小跑到就近的廊柱那边,双手抱廊柱往上头爬起来。爬到廊柱顶端再探头看七皇子上方的顶上。残缺的顶端上根本没有什么锦囊。她顺溜滑下,重回到七皇子身边:“没有。”

她很肯定:“你被骗了。”

并支招:“谁骗你,我们去打他!”

第2章

三岁孩童进军营,话刚说得清,跑步快了能摔跤。容宁在诸多侍卫面前是软绵绵的小姑娘,脸颊红扑扑,天天扎着两个小辫子。她常会被他们打趣逗乐。尤其是几个擅长谋略的,秉持着“兵不厌诈”的理,总哄骗她各种事。

头一年她总被骗。第二年她终于明白,不是谁的话都能信。第三年她发现除了她哥的话,谁的话都不能信。

第四年她全然随波逐流,谁骗她,她要么想办法不被骗,要么骗回去,最终演变为斗殴。用兄长的话来说,计谋和武力,必要有一个擅长。结果不管是被骗还是骗人,打完之后她会绞尽脑汁写信给兄长告状。

别人都是实打实拼上来的战绩。她年纪太小,实在打不过。借势坑害这群人也算计谋一种。

总之,少将军容轩心心念念的单纯妹妹,早被军营大染缸染成了小混蛋。哪怕不少人告诉他不少妹妹行径,他也只会用“顽皮”两字来形容容宁。

在秋日宴上准备打人的容宁打量了一下七皇子:“你走不动。”

残兵在战场上,多是等死。杀敌的人没空救人。除非人能熬到战事结束,清扫战场的那批才能将残兵拉回来。此时小伤可治,大伤看命。

七皇子衣衫不整撑起身,从地上强行站起来:“我走得动。”

他声音听起来像容宁见过的文官。是那种听久了适合让人睡觉的低声,并不如武官那样粗声粗气。

她听他说着:“娘说,我的锦囊在上面。落了下面的牙,要将牙丢到屋上去,以后牙长得齐整。我的锦囊里不止有牙,还有别的。我要拿下来。”

容宁不能打七皇子的娘,有点可惜。

她同时困惑起来。

上面绝没有什么锦囊,恭贵人为什么要骗七皇子?没有的东西,怎么找都不会找到。

七皇子走两步踉跄,摇摇晃晃似要再摔倒。这么动作只会让伤口渗血更厉害。要不是运气好,那些个瓷瓦碎片早扎入肉里,不会只是划伤。如此侥幸好恢复的伤口,怎么能不得到好好养的待遇?

容宁拽住七皇子的衣服。

没有腰带的皇子袍顿时斜在了七皇子身上。七皇子衣服歪着,身上带伤,直勾勾盯着容宁。这让容宁烦恼极了:“你确定是这个屋顶?”容宁问七皇子,“你身边的宫人呢?”

七皇子:“秋日宴。”

哪里有皇子身边贴身太监宫女都去秋日宴的?恭贵人去秋日宴了么?去秋日宴怎么不带上自己儿子?逢年过节秀皇子的机会可不多。

后宫人太多,容宁全然想不起默默无闻的恭贵人去没去。她想不通的地方太多,干脆替七皇子想法子:“我背你回去换衣服。你待在屋里候着,我再去秋日宴上替你找人拿锦囊。”

她将背转给七皇子:“你得给我指路。我不知道你住哪个宫里。”

半响没察觉到身上重量,容宁疑惑转过头。

七皇子站在原地没动,一言不发,视线落在上方的屋檐处。病弱和固执原来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容宁改口:“那你这里等着,我去秋日宴替你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