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怀孕后,她的小金库大多拿去买了营养奶粉,剩下的也不多,只有四五百。
虽然这些根本不足以垫付那个男生的医药费,但再多的临春也的确拿不出来了。
过几天她们得去北京,在那边又是干什么都要钱。
蒋以声盯着临春看了片刻,并没有把钱收下。
不过他把钱包拿了过来,是一个巴掌大的针织手工品,草莓形状,顶头还带着两片绿色的叶片。
人名不好比划,蒋以声便开口问道:“小冬做的?”
临春点点头。
他左右看看那钱包,又扔给临春:{让她给我做一个。}
临春没让他等,直接把钱拿出来递过去。
只是蒋以声都伸手去接了,她又觉得不妥,拿回来重新把钱塞了进去。
“不要你的钱。”蒋以声都被她逗笑了,“天天在意这个,不如多给我点好脸色。”
这句话有点长,临春看不太清。
她伸着脑袋,做了个“重复”的手势。
都快从窗户里面探出来了,蒋以声抬手,用手指和中指抵住她的脑门往里轻轻一推:“我不在意钱。”
临春双手按住窗框,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捏着手里的钱包,我不知道该不该给。
蒋以声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便换了个方式:{如果你想答谢我,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蒋以声认真想了一会儿,还特地掏出手机,点开和临春的对话框,写下一条信息。
【你和梁阙什么关系?】
看到这行字的那一瞬间,临春的瞳孔内突发十级地震。
她甚至紧张到下意识地后退,因为重心不稳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蒋以声不急不慢,双臂往窗台上一叠,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临春摇摇头。
“摇头?”蒋以声按住她的脑袋,“摇头是什么意思啊?”
临春拍开那只讨厌的手臂:{不许乱讲话!}
“讲什么?”蒋以声把这段手语看得一知半解,“我有讲什么吗?”
气得临春直打字:【什么都没有!】
自己最近已经刻意和梁阙保持距离了,为什么蒋以声还会问她?
再怎么样都是同班同学,又不可能一句话不说当仇人。
不过蒋以声明显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垂眸看到这条信息,脸上笑意加深了许多。
临春坐在凳子上,后知后觉自己被对方带跑了偏。
慌忙着去自证,却忽略了最开始在意的点。
和梁阙没有任何关系,而是让她再一次想到了穆潋卿说过的话。
蒋以声,在吃醋。
他在在意,甚至介意。
介意自己和其他男生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自己?
手机收到信息,打断临春的思路。
是蒋以声发来的:【我明天回北京了。】
放假这么久,他也该回去。
临春想到自己年前的行程,便回复道:【我过几天也会去北京。】
【去做什么?】
【小冬去透析,和我的耳朵。】
她不自觉摸摸耳朵,耳蜗相关临春也查过不少,知道一旦手术的话,会把相应的设备移植在她的皮下。
【会听到声音吗?】
【不知道。】
声音这个词太过空洞,临春到现在也没感受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把手伸出窗外,探进那一抹热烈的阳光中。
有风穿过指间,裹着干燥的寒意。
她看小冬说,风是有声音的。
和阳光一样随处可见、抓不住摸不着的风,竟然有声音。
指尖左右来回扇动,是表示“风”的动作。
临春看向蒋以声:{风是什么声音?}
蒋以声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临春的指尖就这么一直扇啊扇啊,直到蒋以声忍不住抬手,把它们全部握住。
还是那么凉。
临春身子一僵,想把手收回来。
可是蒋以声握得很紧,压根不准备放。
“我要做的事情结束了。”
第59章 59
一月的最后两天, 临春又一次到达北京。
和上次一样,梁峻在火车站接她们。
只是她们这次没住酒店,而是被安排在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出租房。
房子离医院很近, 也很干净, 应该是新租没多久。
里面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 足够她们三个、甚至加上梁峻都住得进去。
临春帮着临夏整理行李,心里有一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预感。
休整一晚,隔天就去了医院。
临夏先把临冬在透析室安排好,趁着中间三四个小时的空档, 又带临春去五官科做了复查。
主任的办公室来回跑了几个,临春站在一边,除了被人时不时拨拨耳朵, 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这次的时间稍微有些长, 快十一点的时候,梁峻也来了, 夫妻俩并肩坐着,临春看到他用手托了一下临夏的后腰。
等到临冬透析快结束时, 三人一起回到了等候区。
临夏略显疲惫,告诉临春她的耳蜗手术确定下来在三天后进行。
临春得知消息后在原地愣了半分多钟,她不敢置信,先是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拉住临夏的手臂, 又使劲摇了摇头。
她以为她们来北京主要是为了临冬的透析,顺便查一查自己的身体。
高考还有一年半,她其实根本不着急。
而且, 耳蜗有这么随便就能手术吗?
那么多钱要从哪里来?就算是有梁峻帮忙,可还有临冬呢?还有大姐的宝宝呢?
临春不可能只顾自己装瞎看不见这些, 她不愿意做手术,甚至开始抗拒。
“哎…”临夏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难受得弓起了身子。
临春吓得连忙撒了手。
梁峻及时揽住临春的肩膀,在她背后抚上两下:“还好吗?”
“没…呕…”临夏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干呕瞬间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她捂住自己的嘴踉跄着起身,梁峻架住她的手臂,把人扶出了等待区。
好在卫生间就在附近,临夏在垃圾桶前呕了几下,心里一阵阵的反胃,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昨晚就没睡好,今早起得又早。
马不停蹄跑了一上午,让孕期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脆弱。
医院的消毒水味实在难闻,临夏早在一个小时前就有点头晕恶心,要不是梁峻中途赶来,还真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你逞什么能?”梁峻拧开水杯递过去,心疼得眼睛发红,“我给你找个床位,你先睡一会儿。”
临夏喝了口水,稍微好一点便扭头往回看:“我怎么听见护士喊小冬名字了?”
梁峻把人扶起来,尽量让临夏靠着自己:“小春在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