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校外交流我有来过这边,看了宿舍之后觉得这研非考不可。”
蒋以声叹出一声轻笑:“出息。”
临春小声嘀咕:“我没出息。”
差十来分钟到九点,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虽然正值暑假,但留校同学居多,蒋以声没有久留,把行李送上去之后就和临春一起出了宿舍。
晚上起了点风,吹着舒服,适合散步。
“你要回去吗?”临春问。
“都行。”蒋以声说。
他们并肩走在路边,不知道去哪儿,也没有目的。
临春好心提醒:“你要回去现在回去吧,晚了没车。”
蒋以声瞥她一眼:“那我走了。”
临春“哦”了一声,眉头突然皱起来:“那你过来干嘛啊?打车都要一小时,来回折腾不累吗?”
“累,”蒋以声说,“我没想到你就请我吃顿食堂。”
一提到这茬临春那火气可就上来了:“我要带你去学校里的小餐馆你不去,现在又怪我。”
蒋以声唇边带笑,略微调侃:“去了就见不着你师兄了。”
临春:“……”
这话可太灵性了。
“我和他没什么。”
这似乎已经是临春第二次这么解释。
同一个人,还记蒋以声心上了。
“这么在意?”
一句话把蒋以声给说笑了。
“我没有恋爱哦,”临春低头盯着地面,看棕色的石砖拼凑出的小路,“也没有过什么。”
她率先坦白,不想猜来猜去,纠结难受。
如果蒋以声真有什么也无所谓,反正她自己一直这样,从穆潋卿和徐拓那里应该也能打听一二。
说多深情倒也不至于,只是年少时遇见了太惊艳的人,导致之后看谁都像清水般平平无奇了。
他们走到小路的尽头,远处灯暗,竹林郁郁葱葱。
临春转身想原路返回,蒋以声脚步没停,两人简单的打了个照面。
“回去了。”临春说。
蒋以声顺着她的意思来。
两人的影子晕在脚下,模模糊糊,看不出形状。
临春沉默后,蒋以声就没再说话,他们往宿舍走去,路程一点点的缩短。
很久很久以前,在临春和蒋以声没那么熟的时候,穆潋卿就偷偷告诉过她,蒋以声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
那时候临春只觉得蒋以声性格很好,人又温和,虽然做事稍微暴躁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有什么距离感。
但后来,越了解越发觉,其实蒋以声是个挺孤独的人,他是容易接近,但到了一定的距离后,就再难往前。
那是他给自己划下的安全距离。
人之所以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的,情绪化非常正常,懂得发泄也是自救的方式。
蒋以声他做事一向规矩,也足够尊重别人,克己是因为生疏,压抑久了并非好事。
一如现在这样。
宿舍门下,临春停了脚步。
“我走了。”她提了提肩膀,浅浅呼了口气,“你就没话跟我说吗?”
蒋以声动了动唇,先是垂了目光,像是思考片刻,很快又看向临春:“我九月要回去。”
“啊?”临春一时半会儿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蒋以声顿了顿,“还有学业。”
大脑在那一刻突然宕机,临春花了点时间才回过神来:“哦,那是应该回去。”
她点点头,走出两步冲蒋以声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临春和蒋以声的联系停在了这天晚上。
很突然的见面,很突然的分别。
但她很快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几天后恢复到正常作息。
处理好法大这边余下的资料,发给导师后又给纪宇清的邮箱备份了一份。
很快,他收到了纪宇清的信息。
纪宇清:【什么时候走?】
临春:【明天。】
都已经七月下旬,别人的暑假过了四分之一,临春的还没开始。
她定了明天下午的车票,回家直接能吃晚饭了。
纪宇清:【今晚有时间吗?课题组请你吃饭。】
纪宇清:【带上你那位朋友,一起认识认识?】
临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位朋友”指的是谁。
临春:【你误会了。什么时间,我一人过去。】
纪宇清:【是吗?那我请你喝酒。】
临春:【行。】
临春笑笑,什么都瞒不过纪宇清。
-
晚上,临春回了母校,和课题组一行人碰头。
其实当初她保研成功后就请了组里吃饭,今天算是被请回来,是别离饭也是庆功宴。
能来的都是平时和临春玩得好的,纪宇清喊的人,不带出错。
就过三巡,大家喝起来之后话题也放飞了。
其中一个女生谈到前几天的事情,对着临春痛心疾首。
“那天真吓我一跳,你和一个男的走一起,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我去,走路上都没敢过去打招呼。”
临春笑着夹菜吃:“就一起走路。”
“走路跟走路不一样。”那人坚持道。
临春低着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总有人忍不住八卦:“怎么就不一样了?”
那个女生思索着开口:“说不好,就感觉,小春有点害羞吧?”
“哎,”临春打断她,“换个话题。”
纪宇清拿着自己的酒杯过来和临春的磕了一下:“陪你喝。”
旁边的女生们还在窃窃私语着蒋以声的样貌气质,临春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灌下半杯啤酒。
这些年她也学会了喝酒,就是酒量不怎么好,不超过三瓶人就得倒。
“醉了能送你吗?”纪宇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临春抵着额角,轻轻摇了摇头:“师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晚饭过后,大部分人直接回了学校,临春住得远,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
她喝得不多,没到醉得程度,就是脑子有点发懵,很大概率要晕车。
一时冲动后患无穷,今天就不该喝那杯酒。
“我送你吧。”纪宇清停在她的身侧。
“不用,”临春笑笑,“直达车,丢不了。”
她站在路灯下,顶着一圈金色的暖光,薄薄瘦瘦一个人,低头看向地面,站得不太稳当,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最后一次,”纪宇清说,“以后离得远了,也帮不上了。”
临春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红:“师兄,我心里难受。”
这不是她第一次为蒋以声难过,却是这是她第一次向他人诉说。
前几天她浑浑噩噩,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吃顿饭还要重新破防。
怎么就这么不顺心。
纪宇清递给她一张纸:“还要再喝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