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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婚姻与罗曼蒂克(35)

十几年前,正是因为怀特上一任皇帝突然病逝,才让雷德王国内处处受打压的反叛军有了喘息的机会。在帝国权利更迭的时候,玛丽安女王和凯恩抓住了翻盘的时机,趁着他们暂时无暇顾及雷德之时击溃了盘踞在王国之内的怀特军。

当年的新皇登基后,便将军队从雷德王国彻底退了出来。

“你是说,怀特马上就要内乱。”艾丽莎想了想,试探性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按理来讲,他们应该无暇顾及到边境如何。”

“那得看是怎样的内乱。情报上说这甚至和教会扯上了关联,但具体怀特的皇帝是受到了威胁,还是彻底被架空尚且不清楚。”说出这话时的凯恩并没有展露不屑或者轻蔑的神色,“如果皇位受到了威胁,他自然不会管边境的状况如何,那这次或许只是怀特的领主试图从中捞好处的打劫行为,如果是后者……”

“如果是后者,那我们就要准备战争了。”艾丽莎沉重地接下了他的话。

凯恩的表情冷淡地就像是艾丽莎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

可是艾丽莎还是有点想不通其中的细节,瞧着凯恩这平静不已的表情,她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肯定知道更细节的情报的对不对?如果是后者,他们打算怎么打?这件事你是否通知了女王和其他贵族们?而且你并没有调动金翎进入备战状态的意思,到底——”

“——如果是后者,你会畏惧战争吗?”

她当然不会!艾丽莎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为了能迅速的投入战斗,她的父亲总说怀特只是出于战略才退兵,战争迟早会再次开始。艾丽莎不畏惧战争,而凯恩这个问题的意图也不是获得他的答案。

艾丽莎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你不会告诉我细节的,对吗?”

“我不会,”就像是上次拒绝回答陷害绮丽的修士到底是谁的一样,凯恩道出回绝的话来从来不会心存愧疚,“这并不是不信任,丽莎,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等到情况明朗之时我不会隐瞒你。”

至少这次给了自己解释说明,起码进步了一些不是?

既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结束这段对话,艾丽莎也不再自讨没趣。她抿了抿嘴唇:“那么,卢卡斯说,这次的内应是镇长夫人的亲属。”

“是不是庆幸于当时婉拒了她的请求?”

“不,我想问的是,你怎么处理的格罗特男爵夫妻二人?”

男人没有回答。

寂静再一次笼罩了清晨的卧室,凯恩依旧在看着自己,他的目光总是坦率又毫无遮拦,连同那之中蕴藏着的冰霜与寒气都从来不会隐藏起来。

艾丽莎等了很久,凯恩才张开了嘴。他低沉又沉着的声线在她的耳边响起:“你认为呢?”

她不用认为,艾丽莎知道他会怎么做。

纵然没有亲自经历过那场战争,可这不妨碍艾丽莎听说过凯恩的故事,也不妨碍她了解自己丈夫这“冷酷无情”的名声是从哪儿传来的。

当年他的军队鲜尝败绩,治军严明的同时他的队伍就像是铁桶般密不透风,别说是间谍和奸细,就连帝国的侦察兵和探子都很难寻摸到他们的踪迹——这可不能但靠着领袖的个人魅力来维持。

连高堡的学士都告诉艾丽莎,凯恩·提尔的刀刃不仅沾染着敌人的鲜血,也沾染着他曾经的同伴与朋友的。

艾丽莎将停留在凯恩发间的手指挪到了他的脸侧,很难想象硬邦邦的凯恩总是那么的温暖,她轻轻摩挲着男人的面庞,低声开口:“格罗特男爵跟随了你很多年。”

“是的,打下西镇之前他就在我的麾下。”

而他只是在单纯的叙述这个事实,那样冷静的神情,实在是不像是讨论一个已死之人。

“你把他与他的家人流放至南方,不会有人说什么。”

她的手指一寸一寸下移,最终在男人的脖颈处停下。隔着皮肤,凯恩血肉之间的脉搏在她的指尖跃动着,坚韧又强悍地向艾丽莎展示着自己鲜活的生命力。

“不能留下任何隐患,格罗特一家必须得死。”

说出这番话的凯恩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是在艾丽莎讨论今日的天气般那么的平常。艾丽莎没有接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男人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直到凯恩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你对此不满吗,丽莎?”

你想听到我怎样的答案呢?或者说,我应该如何回答你这个问题呢?

艾丽莎盯了他半晌,等到凯恩松开了她的手指、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小声说道:“人们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你站了出来。”

凯恩·提尔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在艾丽莎的手指下跳动着的脉搏清晰地向她证明了这点。

“女王需要一个人替她清理障碍,你拿起了剑。”

然而他却从来没把自己看做单独的个体。

“那么凯恩,你需要什么呢?”她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字一顿地继续开口,“忠心耿耿跟随着你这么久的手下因此而死,你难过吗?你曾经的……妻子离开人世时,你真的无动于衷吗?”

学士说,是女神终于察觉到自己亏待了雷德王国的英雄,所以将自己送了过来。

她可以为他生育后代,她可以为他坐镇后方,她可以握紧武器与他并肩作战,也可以重头学起替他打理城堡。

“你问我是否对此不满……不,我没有。我只是想听你真实的想法。”

但是除此之外,女神是想让自己做什么呢?是为原本就站在名为传奇的神坛之上的男人彻底斩断凡人的阴影,还是扒开他厚重的盔甲,折断他血淋淋的武器,从他宛若冰封的眼睛里找到一丝属于他自己的灵魂?

“不属于国家,也不属于女王,更不属于金翎,甚至不属于我的那部分你的想法。”

☆、33政治婚姻033

从军械库回到城堡的时候,凯恩刚刚踏进大厅,便看到艾丽莎正与老管家亨利商讨着什么。

时至深冬,但金翎的天气远比高堡温和。在其他贵妇都披上昂贵皮毛的时候,艾丽莎只穿着一身厚重的白色外袍,背对着自己的脊梁挺得笔直。她红色的长发高高盘起,在布料与她皮肤的衬托下简直像一团火。

很难相信这么一个年轻又耀眼的新妇有孕在身。

她现在的生活也不像是孕妇。自打梳洗完毕后艾丽莎便找亨利确认了城堡内一天的安排,然后去探望学士以及刚住进来没多久的托马斯·欧文,在凯恩离开城堡前她去了一趟酒窖,现在夕阳落山,他从城中归来,瞧艾丽莎这模样,显然是也没闲下来。

凯恩还没见过像艾丽莎这样生机勃勃又诸事照旧的孕妇,在他的印象里怀有身孕的妇人总是脆弱又小心翼翼的。在战时生育和死亡总像是相亲相爱的孪生兄弟一般不肯分离,他见过太多的新生儿夭折,也见过太多出生便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到了战后,他的前妻怀孕时,金翎城被死神的阴影笼罩了整整九个月,而玛丽安生育绮丽之时将近三十岁,当时整个王国都处在危机四伏的状况下。

但艾丽莎不一样。她怀孕近三个月,连腹部还是一片平坦,既不恶心也不难受,她自己说饮食和睡眠也一切正常。

要不是学士亲口确认她的肚子里有个微小的生命正在逐渐成型,凯恩甚至都要以为他这年轻的妻子只是在和自己开一个恶劣的玩笑——如此健康的孕妇足以证明她肚子里有一个健康的胎儿。

年迈的亚伦学士用欣慰又复杂的语气对他说,这或许是女神赠送于自己的,迟来的礼物。

……如果这是个礼物,那也着实来的太晚了点。

就在凯恩对学士的说法嗤之以鼻的时候,正对着门口方向的老管家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存在,亨利停下了与艾丽莎的交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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