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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上有芜(37)+番外

作者: 偶弥陀佛/魏阿央 阅读记录

帮我补妆的圆脸女子看着我眉心的梅花印,道:“这梅花印应该庄祖所画吧。真是神来之笔,好看极了。我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观音呢。”

然后一个女子接道:“恩,这样好看的观音给我们祈福,今年咱们昙花村,比之以往定会更加风调雨顺,人人安康。”

我嗤笑她们实在天真,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如何来给你们这些人带去希望和安康。

之后那接应观音的四大金刚已经抬着莲花蒲团式的轿子等在门口。

我从胭脂阁出来,外面已经挤了很多村里人,我一出来,便听到他们大叫道:“菩萨出来了!”“哎哟哟菩萨出来了!”

其中人群中吼得最大声的是庄翠。

他们争先恐后地往我这里涌,刚刚听胭脂阁那三个女子提醒,在“观音”坐上轿子那时间,若是村民有人触碰到了“观音”,那便是沾上了福气。所以每年“观音”在经过登上轿子的那短暂人潮路途后,衣服也皱巴巴,头发也是凌乱不堪,极为狼狈。所以她们让我快些上轿子。

这庄无镜早就告诉我了,所以他给我准备了一条鞭子,那鞭子庄无镜还特意在上面装了一些刺。我瞧着顺手,便也拿着。

此刻,果然如他们所说,这些人全都疯了一样朝我涌过来,嘴里嚷着:“沾福气,沾福气。”

而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已经挤到我身边,他看着我,微微一愣,随即抬起手,就要摸我脸,我抬起脚就将他踹开。

而我身后的一个大妈也要搂我,我扬起手中长鞭就将她打开。

我扬起那厚实的鞭子,一鞭鞭甩在这些涌上来的人的脸上,只打得他们哭叫不已,纷纷躲藏,就连叫得最凶的庄翠也被我往她的手上打了好几鞭。

一时之间,居然被我用鞭子甩出一条大路。

那些被我甩得脸上都是鞭痕的妇人和男人也是怒眉相对,可是他们哪里敢打观音,只能将苦咽了下去。

我一时觉得痛快,只觉快意不少,拿着鞭子,顶着这些人愤怒的目光,抬高下巴,倨傲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而人群中看笑话的庄无镜几乎笑弯了腰。

就在我要踏上轿子时,一对小孩向我探出手。

我原本抬起鞭子的手,在触到那两个孩子的怯生生的目光后,生生止住了。

似乎记忆中也有这么一对眼睛这么殷殷看着我,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谁,我却想不起来。

其中男孩子见我发愣,很快地拉着女孩的手在我的袖摆触摸了一下,他笑道:“妹妹,我们碰到仙人了,爹马上就会好了。”

女孩也拍着手,蹦跳笑道:“爹爹马上就会好了,哦哦,太好了。”

男孩拉着女孩于我面前,微微弯了身子,向我鞠躬道:“谢谢仙人,谢谢仙人。”

女孩也叫道:“谢谢仙人...爹爹好了,我们会报答仙人的。”

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敲醒,不禁喃喃“报答仙人。”

一时之间,我眼前的他们瞬间与记忆中的一对兄妹重合在一起了。

我看着他们,平静道:“不要报答,我不需要。”

永安下雪,无心的施救,悬崖底下,他们以命来报答,可是我都忘了。

所以,报答什么,我连你们都忘了。

我上了轿子,坐在那莲花蒲团里,轿子抬起,身后那对兄妹追跑着,他们边跑边道:“仙人,我们会报答你的!我们一定会的!”

第32章 一生一世

我手里拿着这装有昙花的玉瓶,百无聊赖地坐在蒲团上,撑着额头,昏昏欲睡

当然每经过一户人家,轿子就会停下,而这时,这家人就会全都涌出来,依次让我拿着那支昙花往他头上一拍,顾名曰“降福”。

其中一些人嫌我用昙花拍的力道不够重,次数不够多,一再要求道:“再拍一下,再拍一下。”

虽然在这之前,那三个女子也一再强调,道‘降福时,会有人要求多拍几下,你切莫当真,只需要轻轻触碰即可,不然这昙花易损坏。终归不好。’我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便“啪啪”几下甩在那些人头上,不到三人,那昙花只剩下杆了,再到第三人时,连杆子都没了。

这昙花村的村长,便是我“祈福”的三人,他看到我随手将那昙花杆子丢了,一脸忧郁地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

我打了个哈欠,他见我这样备懒,估计是极为后悔让我做这观音菩萨,一张脸憋成了猪胆色,将所说话咽了下去。

没了昙花,没什么东西敲打这些村民的头。我自然是不想用自己的手来打他们的头的。

我微微勾唇,突然有了心思,于是让抬轿子的金刚停了轿子,让他们在路上给我找根棍子过来。

他们听我这一言,也是面上露出诧异之色,说观音用昙花点福是昙花村百年来的风俗,可是没见哪个观音用棍子降福过。

我道:“这昙花一点都不结实,这村子里还有那么多人,不如直接找根棍子敲敲打打干脆又爽利。”

由于这村子里规定“金刚抬菩萨”时,村民不得跟随他们,这些挑选出来作为金刚的年轻人皆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便也没了主意,直言不妥,想来想去,说是再给我找一支昙花来。

我面露不快,道:“这村里百来户人家,每打三个人就要停下轿子找来昙花,那要浪费我多少时间。”随后,我便极为不耐的要翻身下轿。

他们见我就要下轿,忙点头答应,我又要求,必须粗些,这些用着顺手,他们便从路上捡来一根粗棍子,递给我。只是他们在递给我时,彼此轻声道:“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这样会不会让我们昙花村带来什么?”“呸呸,不要说得这么晦气。”

我实在不耐他们的痴傻愚钝,竟是将这种玄之又玄的节日奉若圭臬,于是随口道:“不是还有我吗?现下我是你们的观音,我自会保佑你们的。”

这四人听我这么说,也不再纠结,这些乡村小民,没见过世面,便是轻信了我三言两语,当场就继续抬着我,往其人家走去。

当我手里拿着根棍子来到一户人家,那一家子的主人,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直说荒唐,却是依旧乖乖地把头伸出来,让我敲了敲。

我颇觉无趣,他却是在我敲完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连声说着几次“糟!糟!要糟!”

就这样,我一连用我的棍子敲遍全村,对于那让我不喜欢的人我便敲得重些,比如王狗子,便是敲得他龇牙咧嘴。我心情大好,最后一户人家,便是庄家,我心中想着一定要给庄无镜好好来一棍。

来到庄家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天上月亮高高挂起。

庄翠见我拿着根棍子,“哟”了一声,将那句出口的“成何体统”混了过去。

庄无镜站在门前,扶着门框,听到声音,问道:“是娘子回来了吗?可是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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