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单身罪(24)+番外

“嗯。”段暮铃左右看看,“我在一楼,106门口。”

“好,你先往里走,走到尽头之后有个向下的楼梯,我在负一楼。”

“负一楼?”段暮铃听话地迈动脚步,走到走廊尽头,果然看见一条向下的楼梯,他没犹豫就走了进去,“你们这儿还有负一楼呢?”

说着,拐个弯一低头,只见楼梯中间的铁栅门上挂着三个白底红字。

解剖室。

段暮铃:“……”

这时戴着口罩的程叙走出来,仰头看他,“你来这儿做什么?”

段暮铃瞬间不热了,后背凉飕飕的,他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我……我今天没课,来陪你做实验,顺便挣点学分。”

程叙没拒绝,朝他点点头,“下来吧。”

段暮铃没动。

程叙轻笑,“怎么了?你不会是怕了吧?”

“没有。”段暮铃要面子,小细腿打着颤儿地往下迈。

程叙就站在下面等他,等走近了,便闻到一股并不好闻的刺鼻味道,段暮铃扇动鼻翼,“什么味啊?”

“福尔马林。”程叙打量过他晒得通红的脸和脖子上亮晶晶的汗,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

“擦擦。”

“谢谢。”段暮铃接过,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别怕。”程叙安慰道。

“啥?”

“现在是白天,他们不会随便出来的。”

段暮铃:“……”

他额角剧烈抽动,手抬起又放下,好险才控制住自己往程叙脸上招呼的巴掌。

听到塑料袋摩擦的声音,程叙看了眼段暮铃手里的圣代,他将口罩拉下,看上去心情不错,“还给我带了圣代?”

段暮铃把圣代塞进程叙怀里,咬牙切齿,“吃吧!吃不死你!”

医学院解剖室建在地下一层,初建时就没设计窗户,好在后来换了明亮的日光灯,才让这里看上去没那么阴森可怖,段暮铃往前走两步,便感觉一阵阴凉的风从头顶一路吹到脚脖子。

“程、程叙……”他缩了缩脖子,“这没有窗户,哪来的风啊?”

程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往左边挪两步,离开通风口试试呢?。”

段暮铃仰头看去,天花板上并排摆着三个通风口,正向下吹着凉气,风机嗡嗡作响,他被吹得鼻梁骨疼,于是往一旁迈了几步,刚好迈回程叙身边。

“你们这个风机是不是出毛病了,怎么这么大风?”

程叙的目光从段暮铃说个不停的嘴巴开始上移,最后落在头顶上,段暮铃的头发像是刚洗过,蓬松的发丝一颤一颤地,程叙想起那晚,一时没忍住上手揉了一把,然后终于确定。

还是一样的好摸。

“你干嘛?”段暮铃歪头躲开。

“试试风大不大。”程叙捻捻指尖,转身推开一旁的门,“进来吧。”

段暮铃跟上,先是探头进去瞅了眼,里头好像是间大办公室,角落还摆着一张小沙发。

“坐。”程叙指指那张只能坐开三个人的小沙发。

段暮铃没立刻坐下,他逛了一圈,没瞧见什么标本,也没瞧见其他人。

“程叙,今天就你自己做实验吗?”

“嗯,今天刚好没人上课,我跟老师申请了一天实验室。”

程叙坐在他旁边,打开教务处APP,上面显示两人距离小于1米,学分奖励开始计时。

段暮铃也打开自己的APP放在程叙手机旁边,两边计时正在以相同的速度跳动,那种跳动不是一秒接一秒,更像人的心跳,一下下,不怎么规律,有时快,有时慢。

段暮铃默默数了数,问道:“程叙,这样跳一下午有多少学分啊?”

程叙在心里估算片刻,“不到一学分吧。”

“什么?”段暮铃惊讶,“不到一学分?那还不如亲一口——”

他讪讪闭嘴,拨了拨长到耳朵的头发,打开杯子吃里头已经化成水的圣代。

不到一学分就不到一学分吧,有总比没有强。

“段暮铃。”程叙喊他。

“嗯?”

“我睡会儿,昨晚没怎么睡,有人来了你就喊我,不要乱跑。”程叙将眼镜摘下放在桌上,往后一靠,长手长脚懒散地伸展开。

段暮铃往门口看了眼,两只小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如果来的不是人呢?”

程叙沉默一瞬,“也喊我,我怕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说完,他合起双眼,没一会儿便传来均匀沉重的喘息。

段暮铃听了会儿,偷偷摸摸往后看去。

程叙皮肤苍白,脸上带着熬夜的疲倦,鼻梁和脸颊上有几道横向的红线,是长久戴眼镜和口罩压出来的印子。

段暮铃换了个姿势,他学着程叙的样子,轻轻靠在沙发上,双脚伸直放松身体,坐了会儿,他又忍不住侧头看向程叙。

薄到几乎一戳就破的皮肤,好像被剖去了真皮层和皮下组织,只剩一道表皮层,那叫什么来着?段暮铃想了会儿。

吹弹可破。

对,吹弹可破。

他语文学的还是不错的。

程叙的睫毛也长,平日藏在眼镜后头看不出来,如今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像扇子一般的睫毛将下眼睑遮出一片阴影。

哦,不是阴影,那是程叙熬出来的眼袋。

段暮铃左右看看,在柜子上头发现一张小毯子,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将小毯子取下,又慢慢抖开,搭在程叙身上。

做完这些,他重新坐回程叙身边,不经意瞥了程叙一眼。

“扑通”。

胸膛里好像什么东西跳了一下。

段暮铃忙不迭移开目光。

但他没注意到,桌上摆在一起的两个手机,原本缓慢的计时突然疯狂跳动起来。

第16章 玫瑰吧

“段暮铃……”

有人喊他,段暮铃动了动脖子,眼皮沉重得像挂了两个千斤坠。

“段暮铃……”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贴上耳边,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近乎呢喃着,“……我的小铃铛。”

是程叙。

段暮铃使出吃奶的劲儿将眼睛睁开条缝,却被眼前耀眼的白光刺痛眼球。

“程叙,你干嘛呢?”他闭眼躲开,语气埋怨。

“啪!啪!”

头顶的无影灯一一关闭,段暮铃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坚硬的手术台上。

“程叙?”

屋中只剩一个昏黄的壁灯,他正要起身却被束缚带拉回去。

“程叙!程叙!你去哪了?”他慌张大喊。

“哒,哒,哒……”略显轻快的脚步声,像是跳着探戈走来。

脑袋里不可控制地冒出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段暮铃僵着身子屏住呼吸,直到那个脚步声来到身边。

看清来人那一刻,段暮铃长长舒了一口气,“程叙?你搞什么鬼呢?快把我放开。”

程叙微微俯身,狭长的眼睛一错不错盯着他,却把他的话当做空气。

段暮铃被盯得发毛,他小幅度挣了挣,跟程叙打商量,“程叙,你先把我放开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