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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色男友(79)+番外

“第一件事,栎栎想再见一面你的父母,后天下午,你安排好,第二件事……裴溯,别折腾了,栎栎现在很疼,别让他更疼了,行么?”

“他……有多疼?”

空气中沉默很久,直到电梯门打开,蒋颂眠盯着空洞洞的电梯厢,缓缓开口。

“很疼,像是在胃上生剜一块下来,恨不得破腹开肚,把里面作乱的东西拿出来丢掉,现在吃药还管用,等到了真正的末期,只能生挨着,如果……”

蒋颂眠低下头。

如果能替裴轻栎承担这一切,他会毫不犹豫生剖开自己的肚子,把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换给裴轻栎。

去看裴父裴母之前,裴轻栎先去了一趟理发店。

他本就长得好看,最近被病痛折磨得小脸尖瘦,更像个身形高挑的女孩子。

托尼老师捻着毛糙的发尾,热情地向他介绍店里的护发产品。

“你这个头发再不护理,分叉会越来越多,而且发根营养跟不上,头发会长得很慢,我们刚好有店庆活动,12888全年护理套餐,一共24次,您看要不要办张卡?”

裴轻栎本想拒绝,可透过镜子看见坐在后面等他的蒋颂眠时,眼睛一转,直接点头。

“好,先办五年的叭。”

托尼老师:“啥?”

“先办五年的吧,可以一张卡两个人一起用吗?”

托尼老师激动得剪子都在乱颤,“当、当然可以,登记两个人的名字就好。”

“好的。”裴轻栎欣然答应。

这张卡他是没什么机会用了,但可以给蒋颂眠用,还要让蒋颂眠每个月都来用,这样在他死后的五年里,蒋颂眠都忘不掉他。

蒋颂眠把捆好的长发放进塑料袋,主动去前台办了卡,留了自己的名字。

对于蒋颂眠的上道识相,裴轻栎奖励似的给了一个吻,得意洋洋道:“以后你每个月都要来两次啊,可不能把我忘了。”

蒋颂眠问:“那五年之后呢?”

“五年之后再续费呗!”

“用什么续?冥币吗?”

裴轻栎白他一眼,“我给托尼老师托梦,省钱又高效。”

蒋颂眠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拨弄了一下裴轻栎微湿的短发,给他把外套帽子拉过来盖上。

“放过托尼老师吧,只折磨我一个人就够了。”

临近过年,裴父裴母提前从国外赶了回来,正在门口忙着栽裴溯新买的冬青树,裴溯在一旁帮忙,却一直心不在焉往外看。

蒋颂眠的车停在离他们两条小路的地方,裴轻栎就坐在副驾远远看着。

裴父背着手往路边走了两步,余光朝这边一瞥,裴轻栎立马缩了缩脑袋,动作做出去才后知后觉想起车窗玻璃是贴了单向膜的,而且距离实在太远,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这时程归突然从别墅走出来,裴母拧着秀气的眉毛,一脸不认同地朝程归数落了些什么,接着进屋拿了件厚外套披在程归身上。

而程归有些不耐烦,作势要把外套拿下来,又被裴母死死按住。

看到这里,裴轻栎收回目光。

“蒋颂眠,我们走吧,我……我胃又疼了。”

“好。”蒋颂眠轻轻踩下油门,驶上回疗养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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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托尼老师吧,只折磨我一个人就够了。”

意思就是——

“只许给我一个人托梦,不准去别的男人梦里。”

还有一更嗷~

第65章 我要走了(二更)

离约定期限整一个月时,程归给了回复,愿意接手画室,并约裴轻栎去画室做交接。

而裴轻栎这时已经无法去见程归了,只能委托给蒋颂眠。

见到来人是蒋颂眠时,程归甚至僵了片刻,而蒋颂眠却神情自若,仿佛之前那个让程归滚远点的不是他。

“这是大门钥匙,你应该知道这扇门怎么打开,栎栎的东西明天我会找人搬走,但天台的花房,得过段时间才能拆除。”

“不用——”程归突然出声打断,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蒋颂眠,“花房……能不能留着?我可以养那些玫瑰。”

那些曾被他亲手毁掉的玫瑰,现在他要重新养回来。

蒋颂眠没有出言嘲讽,只是盯着程归看了会儿,然后点点头,把东西推到程归手边。

“蒋先生。”程归没接,先是提起裴轻栎,“裴轻栎他怎么了?”

蒋颂眠不意外程归能猜到一二,因为一旦出了那个病房,裴溯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

“抱歉,这件事只能过段时间再告诉你,栎栎还在等我回去,先告辞。”说完,他朝程归客气点头,大步离开画室。

这天下了雪,蒋颂眠从停车场走到病房前,已经落了满身雪花,他把雪仔细拍掉,又站在暖风前吹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栎栎。”

病床上瘦不成形的青年偏头看来,勉强笑了一下,鼻腔里插着的给氧导管一动,酸痛感让眼眶里冒出生理泪水。

“程归怎么说?”

“他说要养玫瑰。”

裴轻栎有些小得意,“我说的没错吧,他肯定愿意养的。”

蒋颂眠笑了一下,“我的玫瑰叫他养了,那我就只能重新再养,很麻烦的,玫瑰娇嫩得很,一天照顾不好,他就会对你发小脾气,会给你看枯萎的叶子,会把自己合起来不搭理人……”

裴轻栎听出来了,蒋颂眠这是借玫瑰说他不好伺候呢。

癌细胞往肺部的转移让裴轻栎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微微喘息片刻,突然问道:“蒋颂眠,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蒋颂眠承认:“嗯,是有点点丑,像个小老头。”

好久没听蒋颂眠毒舌,裴轻栎还有些不习惯,他翻了个白眼,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了很久,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蒋颂眠,我后悔了。”

“……什么?”

“理发店不要去了,玫瑰也不要种了……下辈子——”他急促喘息几下,把话说完,“下辈子也不要来找我了。”

蒋颂眠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又听见裴轻栎笃定的话。

“蒋颂眠,这不是你第一次回来。”

场景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佛蒙特州的那个雪天。

那时候裴轻栎问他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当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被轻而易举剖析出时,他还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裴轻栎的问题。

而如今在裴轻栎面前,蒋颂眠无心再瞒什么,他眼中重新溢上笑意,握着裴轻栎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栎栎怎么知道的?”

“因为……盒子里面也画了、玫瑰花。”裴轻栎攒了些力气,一次性说完,“而且你现在好像没有很伤心,反而、反而有种快要解脱的感觉。”

其实仔细想想,蒋颂眠的破绽有很多,第一点就是对他病情的隐瞒。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蒋颂眠,突然重来一次,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告诉裴家带他去医院检查。

而蒋颂眠却一直瞒着,瞒着所有人,把事情都安排好,就像做过许多次那样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