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变色男友(68)+番外

临出发前一天,裴轻栎去找了一次周鹤。

他把那瓶急效消炎药倒了俩粒出来递给周鹤,药丸躺在周鹤宽大的手掌心里,就像两颗沙子般渺小。

“周鹤,我想找你帮个忙。”裴轻栎开口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药,我想化验一下它的成分,但我不能在北京找实验室,你寒假是不是要回内蒙啊?等你回去帮我化验一下好不好?”

周鹤看了眼药丸,又看了眼裴轻栎,“这是你的药?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没事吧?”

收到周鹤的关心,裴轻栎心里一暖,笑着摇摇头,“没有,这就是普通消炎药,不过我得长期吃,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我不着急,你回内蒙之后再给我消息就好,我先把化验的钱给你,你不够再问我要。”

“行,不用给钱了,以后再说吧。”周鹤一口应下,没收裴轻栎的钱,他找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把两粒药丸裹进去,塞到上衣口袋里。

把药放好,周鹤提起宿舍里其他人,“你前几天找祁愿了?祁愿跟王闻笙都去学校当老师了,自从咱们毕业之后,感觉都没怎么联系,群里聊的也少了,明明都在北京,面也没见几次。”

裴轻栎沉默了会儿,右手塞到两个椅子中间抠来抠去。

半晌他道:“我还记得快毕业的时候,刘礼跟我们说,等毕业之后,每个人的时间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占据,当你累了的时候,就说明该跟过去告别,迎接新生活了。”

周鹤笑着看了眼裴轻栎,问他:“那你累了吗?”

裴轻栎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该往后退,也不知道往前走能走到哪里。”

气氛有点微妙,周鹤很久没见裴轻栎,所以能感觉到裴轻栎的性格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他找了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你怎么变得这么……腼腆了?从前你们仨聊起天来能把整个宿舍都吵翻了。”

“哪有那么夸张?”裴轻栎一秒恢复正常,“那都是祁愿嗓门大,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叙了会旧,裴轻栎告别周鹤,又跑去了裴溯的公司。

今天蒋颂眠给他扎了辫子,裴溯瞧见,眉头渐渐皱起来,却什么都没说。

裴轻栎先开口:“哥是想说我留长发的事吗?”

裴溯笑了,无奈摇头,举着手里的文件夹朝他点了点,“你还知道我想说什么呢,留长发干嘛啊?蒋颂眠喜欢?”

裴轻栎解释:“留长发以后是要捐出去的。”

“捐出去?捐给谁啊?”

“你不知道吗?那些得了癌症要长期化疗的小孩子,头发会慢慢掉光,等我头发再长一些,就捐给他们做假发。”

裴溯缓缓点头,认可但担心。

“出发点是好的,但别人不知道,就会对你指指点点。”

“管他呢,我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吗?”裴轻栎一甩脑袋,歪歪斜斜窝进皮质沙发里赖着不走了。

裴溯也不赶他,两个人一个玩手机一个办公,就这么度过了一下午,直到蒋颂眠找来。

蒋颂眠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帮裴轻栎把蹭乱的头发重新扎了一遍。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裴轻栎乖乖低头,蒋颂眠熟练地将头发编了几下,在头顶挽出一个丸子。

全程目睹的裴溯:“……”

蒋颂眠居然还有这种手艺?

扎好头发,裴轻栎站起来,走到裴溯身边,突然张开手臂抱住裴溯。

裴溯自然而然回抱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笑意,“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啊?再抱蒋颂眠吃醋了啊。”

说着声音突然变小:“实在想哥,明天再来。”

裴轻栎也小声:“不行,我明天要出发去瑞士啦!”

说完转头跑到蒋颂眠身边,朝裴溯摆摆手。

“哥,我走啦,拜拜!”

裴溯没做他想,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旅途愉快,注意安全。”

真正来到因特拉肯时,裴轻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上帝在人世间留了一双眼睛,那便是布里恩茨和图恩,当上帝睁开双眼,便看到了因特拉肯。”

蒋颂眠从身后拥抱他,声音像谷间吹来的风,轻柔,缠绵。

“因特拉肯才不是你看到的寂静平和,在云层之上,那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蒋颂眠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带他朝天空看去。

裴轻栎抬头,目光从波状云渐渐投向远处的少女峰,在蒋颂眠的鼓舞下,他的一颗心加速跳动,不断敲打着胸腔。

他喃喃出声:“蒋颂眠,我们待会儿会从天上飞下来吗?”

“在飞下来之前。”蒋颂眠牵起他的手,“我先带你去天堂。”

直升机的轰鸣声盖过了人们的交谈,蒋颂眠跟飞行教练交涉了很久才得到满意答案。

“怎么了?”裴轻栎扯着嗓子大喊。

蒋颂眠凑近他的耳边,“待会儿我带你飞。”

“啊?”裴轻栎上下打量蒋颂眠,提出质疑:“你行吗?他们可是专业教练啊。”

蒋颂眠把裴轻栎拉到他跟前站着,两个人前胸贴后背,他把所有安全绳挂牢,顺便检查了一遍,动作干脆利落。

“怕了?”

“才没有!”裴轻栎大声否认。

可真到了一万多米的高空之上,裴轻栎又怂了,他后背紧紧贴在蒋颂眠胸前,吓得随手抓了样东西上手就抠。

“栎栎!”蒋颂眠大喊。

“怎么了?”裴轻栎回。

“你抓到我了!”

裴轻栎艰难地偏头看去,蒋颂眠的大腿正被他手指头抠来抠去。

“抱歉啊啊啊啊啊——”

趁裴轻栎不备,蒋颂眠出手托住他的下巴,脚一蹬,两个人从直升机中翻了出去。

失重感瞬间包裹全身,烈风拍向脸颊,在自由落体的十几秒钟里,裴轻栎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砰!”

降落伞打开,风的力量将两个人向上拽了一下,渐渐趋于平和。

“栎栎。”蒋颂眠亲吻裴轻栎冰凉的耳垂,“看到天堂了吗?”

裴轻栎喘着粗气,呼吸不稳,他朝下面看了一眼,无垠的云层,广袤的山峦,从前在人们眼中不可触及无法跨越的事物,如今却那么渺小。

“栎栎。”耳边被湿热的喘息包裹,蒋颂眠紧紧贴着他的耳垂,“我会永远爱你,永远,永远。”

裴轻栎突然湿了眼眶,他使劲回头,可头盔阻拦了所有动作,让他连蒋颂眠的侧脸都看不清,他有些着急,双脚在空中踹了几下。

他几乎是哀求:“蒋颂眠……我想下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蒋颂眠透过伞绳上金属挂件的反光看了眼裴轻栎。

裴轻栎只是摇头,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我想下去,蒋颂眠,快点好不好?快点!”

他语气十分着急,好像再晚几秒就要哭出来。

蒋颂眠不敢耽误时间,操控着伞翼下降,两个人刚在地面站稳,裴轻栎就把链接自己同蒋颂眠的安全绳解开,紧接着回过身去,努力踮起脚尖,急切吻上蒋颂眠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