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一番话把本就迷糊的小白绕了进去,还未捋明白,一旁席朝又突然开口。
“还有一个原因,沈靖把仙岛行宫图纸这样重要的东西分发下去,还可稳定人心,我比你们早到上京一个多月,那时不管城外多么骚动暴乱,可城内依然照旧,我想,沈靖一定有什么法子安抚人心。”
说着,他探出食指点了点桌上的图纸,“这就是沈靖的法子。”
小白眼前突然浮现张乾死时的场景,那些连连退后的士兵,个个都无动于衷,现在看来,他们或许都得了沈靖的好处,亦或是一个会带大家一同去仙境的承诺。
而这个承诺是否能够兑现,谁也不知道,于是只好用这样一张图纸来交换人心。
“沈靖用这么一张假的图纸就能让全朝文武为他卖命,手段着实高明。”
可怜扈老三跟楼儒祥死前还把这张假图纸当做保命的东西,更可怜整个上京城文武百官现在还把这张假图纸当做可以威胁沈靖的东西。
“阿弥陀佛。”明心纠正沈岚的话,“那是从前,如今冯铮一死,楼儒祥一逃,整个上京人心惶惶,有的人在观望,有的人也已经准备逃了。”
沈岚侧头,同明心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眼神。
这对视叫习青看见了,他不悦地夹起眉头,但碍于大家都在,于是只瞪了沈岚一眼。
沈岚叫这莫名其妙的一眼瞪得心发慌,他干咳一声,佯装有事,头一个站起来,“今日就到这儿,既然图纸是假的,那我们也无需再研究,不如——”
“王爷!”外头高喊一声,院子突然翻进来一个黑衣人,正是习青前不久才见过那个,他慌忙跑进殿中,也不顾行礼,脱口道:“王爷!沈靖出城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习青,只见他从袖中掏出短刀就往外跑,被沈岚眼疾手快拽了下来。
“你去哪?”
“杀沈靖!”
好不容易蹲到沈靖出来,他得抓紧时间。
“稍安勿躁。”沈岚紧紧握住习青的手腕,转头问那黑衣人,“什么时辰出来的?往哪边去了?这次出城带的什么人?”
黑衣人答:“我自上京城过来要两个多时辰,沈靖出城后先是绕城转了一圈,而后转头向南,走了半个时辰后又突然往东,这次带的是御城军,许有千余人。”
“千余人……”沈岚暗自思忖片刻,然后抬头,眼神凌厉,“追!”
上京城向东二十里,多山,从树茂密成林。
这时已至黄昏,沈靖一行沿山脚驻扎,停留歇息,这里视野开阔,四周但凡有人出现,便能一眼察觉。
沈靖一直躲在马车里未出来过,习青不敢打草惊蛇,只得窝在远处的山头上观察。
“这次居然只有一辆马车。”席朝看清下头阵仗,缓缓感叹一声,“沈靖什么时候改了那怕死的性子了?”
习青不语,手里短刀捏得越发紧,仿佛沈靖那颗脑袋只剩根绳子牵扯,就等他轻轻一划,便能让脑袋与身子轻松分家。
“小崽儿。”沈岚按下他的手背,贴着耳朵同他讲话,“待会儿小白会带人上前捉人,我已吩咐下去,待把人活捉上来,再交由你动手。”
习青摇头:“不必,我能杀他。”
沈岚还要再劝,下头局势却突然变换,未等白家动手,沈靖带的人却分成两波,均抽刀相向,就这么两厢厮杀起来。
这种事上小白反应极快,他不再藏,立时站起来带人往山下冲。
沈岚没能按住习青,再反应过来时习青已经追到小白后头,他只得取了个黑色帕子遮脸,一同跟上去。
这次沈靖带的御城军约有千人,骤然分成两派厮杀,一时竟分不清是敌是友,小白带人冲至跟前,愣了几秒,观望片刻,却始终无法下手。
这时有人高喊:“我乃御城军副统领高程!为杀沈靖,以命相搏,壮士助我一臂之力!”
小白急得大喊,“高程!哪些是你的人!”
两边都穿着一样的衣裳,用着一样的刀,这如何能分得清?
高程又喊:“壮士且看右臂,裹白纱者皆为我的人!”
小白借着昏暗的火光看去,果不其然,正在厮杀的两派,其中一边右臂均裹着白纱。
“这回行了!”小白高高举起手中大刀,厉声喝道:“给我杀!”
而习青才不等分清敌友,他偷偷猫着身子,转至马车后头,利落地解决掉两个人后,一下跳上马车车顶。
他举起手中短刀,未等破开车顶,一道尖刺突然从车中刺出,贴着他的右腿擦过,又横向一甩,将整个车顶豁出一道口子。
习青一个后翻躲开,稳稳落在地上,盯着车顶那个矮小古怪的蒙面人看。
那人头发花白,像是叫妖精吸干了阳气,一直佝偻着身子,声音粗噶难听:“想杀主子,先过我这一关。”
习青毫不犹豫再次冲上去,踏着蒙面人的脑袋腾空而起,落下来时,短刀狠狠刺向那人后颈。
蒙面人不躲不闪,刀刃通身没入,习青这才察觉不对,这人脖子像是棉花做的,毫不费力便能扎进去,甚至刺入时连声音都没有。
“嘿嘿嘿……”蒙面人脑袋猛地转了一圈,眼睛紧紧盯着习青,身体像胀气般越来越大,到了极限便“砰”地炸开,习青躲闪不及,被气浪冲出去几米远,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狠狠摔在地上时,突然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沈岚一把揽下习青,借力转了一圈后把人放下,他看了眼车顶的人,语气有些古怪,“衣人?”
那衣人一愣,反问道:“你如何知道?你是什么人?”
沈岚嗤笑一声,凑近习青耳边,声音却丝毫未遮掩,“衣人脑子都不好使,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那衣人受沈岚言语侮辱,气得浑身胀气,为杀沈岚,竟从车顶跳了下来。
看了眼只到他腰间的衣人,沈岚又毫不留情嘲讽道:“不止是个傻子,还是个矮子。”
习青觉得沈岚啰嗦,催促道:“杀了他,我要杀沈靖。”
“杀了他?”沈岚挑眉,“杀了他有什么好处?若是没什么好处激励我,我或许要费一番力气的。”
习青毫不犹豫开口,用最正经的表情说着最不正经的话,“今晚叫你拽着尾巴弄。”
“……”沈岚被习青直白的话震住,“这可是你说的,晚上别赖账。”
然后半分都等不及,举剑便上。
若是旁人遇上衣人,少说要过个几十招才能找出其命门,可沈岚深知这东西是如何被造出来的,剑剑都朝着衣人的下三路去,急得那衣人直骂娘。
看出沈岚在故意秀剑法,习青等不及,又催促了一遍:“快点!”
沈岚这才真的出手,一剑挑开衣人胯下的皮肉,紧接着,已经涨成一个圆球的衣人瞬间塌下去,倒在地上时还在破口大骂。
而御城军有了白家助力,局势很快便朝一边倒去,仅剩几个沈靖的人,也被高程毫不犹豫砍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