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预谋邂逅(49)

程离慢慢睁开眼,眼里像藏了一片深蓝的湖水,看一眼就能把人淹没。

傅卿云还是抱着他的姿势,没看到他的眼睛,旁边的警察把尚勇铐好,一抬头就看见了程离黑亮的眼,愣了下才说:“你眼睛看不见吗?我还以为你能看见呢。”

警察只是随口一说,程离心里却警铃大作,又闭上了眼,不再过度暴露自己的眼睛。

傅卿云放开程离,仔细检查了下他脖子上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刘峰拿来了消毒药水跟创可贴。

警察把尚勇从地上拽起来,又转头说:“还得麻烦你们跟我们去局里去一趟,录一下笔录。”

傅卿云说了声“好”,又说:“尚勇,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的威胁还有背叛,现在我们要追加一项罪名,持刀劫持。”

尚勇原本耷拉着脑袋,一听傅卿云的话猛地抬起头,冒血的眼珠瞪着傅卿云,用尽浑身的恶毒出口咒骂。

“傅卿云,早晚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会比我惨十倍百倍千倍,你不是最不喜欢别人背叛你吗?那我就诅咒你孤独到死,身边永远都没有知心人,诅咒你永远被人背叛,被最亲近的人背叛……”

傅卿云默默听着,给程离脖子上贴好创可贴,紧紧握着他的手,最后才回头给了尚勇一个不以为意的眼神:“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第34章 幸好不是戒指

刚刚抵在脖子上的冰冷刀刃没让程离害怕,血往下淌的时候也没害怕,但在听完尚勇的诅咒后,程离头顶一阵空旷,感官也变得断断续续,连接不上。

余光却不由自主寻找傅卿云,看着他深刻的侧脸轮廓,程离才找回破碎的感觉,勉强拼凑到一起。

傅卿云脸上的表情他很熟悉,慵懒从容里藏着强势,毫不畏惧,也丝毫不在意尚勇的话。

刚刚给他处理脖子上的伤口时,傅卿云手指上沾了血,拿过刘峰递过来的湿纸巾擦干净,团成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又牵着他的手跟着警察往外走。

从警局录完笔录出来已经是后半夜,回去的路上,程离坚持找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副新的墨镜,直到戴在眼睛上,胸口狂跳不止的心脏才逐渐趋于平静。

他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里傅卿云知道了他做的事,摘了他眼睛上的墨镜踩在脚下碾碎了,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压在身下,盯着他的眼睛,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

你眼睛能看见?

你是装的。

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对你不好吗?

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背叛我?

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程离,你承受不起。

梦里的场景不受时间跟空间限制,好像进入了多维空间,程离看着自己跟傅卿云的揪扯。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校庆晚会上那匆匆一瞥,舞会上邪媚的狐狸面具。

半月阴雨的春天,傅卿云顺着台阶往上走,停在他脚边,两人并排站在伞下……

最后是傅卿云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中间没有任何转折跟过渡。

窒息感让程离的听力跟视力都在下降,视线逐渐模糊,直到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白光。

傅卿云应该还说了什么,但他没听见。

傅卿云睡得正沉,听到程离的呜咽声就醒了,知道他应该是被尚勇吓到做了噩梦,赶紧把他晃醒。

程离用了很长时间才从梦里抽离,但掐在脖子上的窒息感依旧很真实地存在着,直到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喉咙真的在疼,吞咽口水也费劲。

“你发烧了,”额头盖下来一个掌心,有点凉,“我去给你拿药,是不是做噩梦了?”

傅卿云开灯的一瞬间,程离闭上了眼:“可能是吓到了吧。”

“不用怕,尚勇不会再伤害你的,其他人也不会,我保证……”

最后那三个字更像是错觉,程离恍惚地睁开眼,只看到了傅卿云离开房间的背影。

程离眼睛看不见之后总是莫名其妙生病,体质也比之前差了很多,他以为这种情况会因为眼睛的复明而消失,但那晚之后又突然出现,前前后后病了一个多月。

等他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

傅卿云说法国葡萄园的葡萄已经熟了,他们没来得及去,傅卿云说明年再安排。

明年……

傅卿云好像把两人的关系又延长了期限,程离在心里咂摸了一遍“明年”这个词。

眼睛看不见的那些年里,程离对时间变得异常敏感,经常在心里一秒一秒默默数着时间,但现在,明年对他来说太遥远。

秋天给程离的感觉只有凋零跟衰败,不仅仅是窗外的花草,还有人,世间万物都逃脱不掉季节交替跟轮回。

花匠在花园里清扫厚厚的落叶跟干枯掉落的花瓣,程离趴在窗边往外看,风往他身上一吹,冷得他打了个哆嗦,迟钝的大脑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已经降温了,天冷了。

下半年的傅卿云比之前忙了很多,因为尚勇的事,傅卿云加强了内部管理。

他又带着程离去参加了儿童基金会的公益拍卖活动,还一起去医院看望了尚勇的儿子。

傅卿云是个精致利己的商人,他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当天有三家媒体从头到尾跟拍,镜头下的傅卿云竭尽所能展示自己的温柔与慈善,还有他的宽容跟仁爱。

也是在那次之后,程离跟傅卿云的关系被一些娱乐媒体曝光。

以往傅卿云并不在意他的花边新闻,不过是娱乐大众而已,这次让人撤了不少负面的报道,尤其是几篇历数他这些年情人的娱乐新闻,最后只留了一些他跟程离的。

甚至还有知情人说,傅卿云现在身边的人不只是情人,而是他正式的交往对象,傅卿云已经准备稳定下来了,甚至还透露出了想要结婚的想法。

不少朋友跟商业伙伴私下里找傅卿云求证真假,傅卿云总是回答的模棱两可,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因为他没想过结婚,但现在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坚定地宣布自己是不婚主义,这个变化来得突然却又在合理中,一个人在某个情绪的顶峰值时,并不会过多考虑其中原因,他只会享受其中,并且想方设法放大并延伸那缕缥缈的感觉。

傅卿云也一样。

还有一个原因,妹妹傅卿雨很喜欢程离,程离身上隐埋着巨大的力量,在程离搬过来之后,傅卿雨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比以前开朗得多,也没再做过伤害自己的傻事。

这也是傅卿云乐于见到的场景。如果能再把程圆找回来,就更圆满了。

相比于傅卿云越来越得意的状态,生病之后程离的精神力变得极弱,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整个人无精打采,阴郁的情绪总是笼罩在头顶。

这样的状态程离很熟悉,是他看不见的那些年里最常出现的情况,后来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才决定去参加残疾人互助会。

上一篇:盐渍奶糖 下一篇: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