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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渍奶糖(87)+番外

祝余压着早自习的上课铃跑进教室,像是赶了十万八千里,一屁股把自己砸进了板凳上。

“卧槽…”他往桌上一趴,喘了口气,“还好老陈没来。”

傅辞洲把英语书扔桌子上,偏过脸看他。

祝余乱着头发,脸上还有枕头褶皱杠出来红印。

T恤是皱的,连袜子都没穿对一双。

“我去,”王应转过身来,一条胳膊搭在了祝余的桌上,“我余,你这头发被谁挠了?”

“你这是刚起?”傅辞洲话中带笑。

祝余瞥了一眼傅辞洲,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托您的福。”

他早上被傅辞洲吵得心烦,把手机关机了。

结果闹钟没响,一觉醒来七点了 。

要不是他体内这么多年来自发形成的生物钟起了作用,这会儿还在家里睡觉呢。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祝余一掀眼皮,对上傅辞洲目光的那一刹那,被对方用书挡住了脸。

他发现傅辞洲最近心情很好,也不怎么和自己计较,就像中了彩票似的,每天都是个乐呵呵的傻子,没事还喜欢看着他笑。

“地主家的傻儿子。”祝余耳尖有点烧,从桌洞里掏出小鲨鱼就往人脸上招呼。

课代表开始带着全班背单词,祝余往桌子上一趴,侧着脸去看窗外的梧桐。

大片大片翠绿树叶层层叠叠,遮盖住了只有冬天才能看到的深色枝干。

早自习不开空调,但初夏已经开始炎热。

只是蝉鸣声还未起,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祝余盯着窗外,听班里拖长声音念着“春蚕到死丝方尽”,感觉好像已经背了一学期了。

“蜡炬成灰泪始干…”祝余跟着念后半句。

“晓镜但愁云鬓改,”傅辞洲的声音混着所有人的声音一起,“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祝余闭上眼睛,“青鸟殷勤…为探看。”

课外诗词早已烂熟于心,甚至紧接着的下一首诗都不用思考就可以继续念下去。

因为太熟悉了。

几本选修课本反反复复地背诵,就算只是用听的,也足以顺上几句。

“今天老陈没来?!”王应对许晨说了一句。

声音很小,但是祝余听见了。

“不来不好吗?”许晨回应道,“不然又要挨批了。”

“昨天的理综卷子好难啊…物理大题不会写。”

“啊…今天英语又要写报纸,烦死了。”

“怎么还不开空调,好热啊…”

背书声中参杂着乱七八糟的抱怨,絮絮叨叨说着生活中的小事。

时间停在这里就好了。

祝余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个荒唐的想法。

再过几天高考结束,他们就是学校里年龄最大的一届了。

而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该他们离开了。

夏天不是个好的季节。

炎热总伴随着分离。

突然,祝余颈后被人捏了一道。

他一缩脑袋,夹住了傅辞洲的手指。

“又来?”祝余转过脸道。

傅辞洲也弓着腰,他离祝余很近,两个人的脑袋几乎都在挨在一起:“醒醒,老陈来了。”

-

高二的最后一场考试安排在六月底。

南淮一中严格模拟高考的考试时间和考场安排,考了整整两天时间。

考完试也就等于放了暑假,只是这个暑假短得可怜,仅仅也就三个星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祝余甚至连桌洞里的课本都没带走,他只揣了几科崭新的五三,自己计划着开始复习所有科目。

他把自己闷在家里,不过几天的时间,数学就已经刷了大半。

六月最后一天,祝钦起了个大早,拎着行李准备离开。

祝余把自己卧室的房门打开,手指扶着门框,远远站在那里。

“爸…”他喊了一声,却没说别的。

祝钦见祝起床余,于是放下手上的东西道:“爸五号就回来。”

祝余轻轻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祝钦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钱给祝余:“你自己在家要好好吃饭。”

祝余手指捏住纸币:“嗯。”

祝钦把钱包重新装起来,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欲言又止。

“爸,您去吧,”祝余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我一个人在家正好复习。”

“小余,”祝钦把手搭在祝余的肩膀上,随后拍了一拍,“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非常优秀了。”

祝余轻簇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嗯。”

祝钦的手垂下来,又拍了拍他的手臂:“走了。”

“咔”的一声,防盗门被关上。

祝余低头,手指将纸币的一角卷起,复而展开。

七月到了。

-

相比于祝余在家复习数学,傅辞洲的六月假期要嚣张许多。

他约祝余出去无果后,和以前的朋友天南地北疯玩了一把。

只是玩也没玩痛快,心里总惦记着祝余,没玩几天就想回来。

七月三号是祝余的生日,他还记着。

特地从外面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在家挑挑拣拣,选了几个最好的留作备选。

为了给对方一个惊喜,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祝余了。

可比较让人心酸的是,这几天祝余也没搭理他。

本来关系挺好的两人,一放暑假好像就直接打回了原型。

傅辞洲心梗了几天,到底还是忍着没有找,硬撑到了七月三号。

卡着零点,先发过去一句“生日快乐”。

他等这一刻很久,久到都有些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收到祝余开心的回复。

他猜对方大概会感叹一句“少爷,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再厚着脸皮找自己要礼物。

到时候他就卖个关子不告诉他,吊着胃口出出前几天的气。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祝余没有回应。

傅辞洲头铁地等了一个多小时,依旧没回复。

夜里一两点也不好直接打电话过去,傅辞洲满肚子心事睡了没几个钟头,醒来后见祝余还是没回复,就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他觉得有些不对,便动身去了趟祝余家里。

院门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回应,傅辞洲开始着急,在外面又喊了几声。

要不是路边早餐摊的老板说看见祝余一大早出去了,傅辞洲真怕是要翻/墙报警。

祝余出门不带手机?

他去哪了?

傅辞洲脑子乱成一团,突然想到半年前在元洲,祝余被问及生日时脱口而出的十二月,隐约觉得今天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或许七月三号,压根就不是祝余的生日。

傅辞洲直接去了祝钦的诊所。

他找值班护士要来了祝钦的电话,可沟通之后祝钦又安慰着让傅辞洲不要担心。

可是怎么会不担心。

“叔叔,”傅辞洲努力压抑住自己就要爆发出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礼貌,“你就不怕他出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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