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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渍奶糖(38)+番外

“你这样不穿鞋也不是办法,”祝余用脚把拖鞋往傅辞洲那里推了推,“要不你穿吧。”

傅辞洲把报告单一叠,装进自己兜里:“那你呢?”

祝余拎着塑料袋站在椅子上:“你背我。”

他将近一米八的大高个,站在椅子上就跟要杵到天花板似的。

傅辞洲把拖鞋穿上,微仰着脸去看祝余:“你就是不想走路吧。”

“也没有,”祝余按着傅辞洲的肩膀,“我比较心疼你没鞋穿。”

傅辞洲一点不信这种说辞,但是唇角还是轻轻勾了起来:“就你能扯。”

他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弓个腰,祝余的手臂就缠上他的颈脖,整个人像个兔子一样蹦到了背上。

“你跳木马呢?”傅辞洲被祝余这一股冲劲带的往前走了半步。他胸前垂着塑料袋,稍微有些动作就能晃荡到肩膀。

“都没人背我。”祝余把下巴搁在傅辞洲的肩上,小声嘟囔了一句。

少年虽然清瘦,但是骨架身高在哪儿,轻也轻不到哪儿去。

傅辞洲托着祝余的大腿根,把他往背上颠了颠:“我不是人?”

祝余忽略了傅辞洲是不是人这个问题,转而挑起了一个新话题:“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天下雨了,你妈妈背的你。”

“我妈背我?!”傅辞洲似乎有点惊讶,“没有吧。”

他认识祝余好歹也有六七岁了,一个大胖小子,还能让自己老妈背?

“那天你好像生病了,然后又下雨,我们老师给你撑的伞,你妈妈把你背进了路边的车里。”

傅辞洲听后沉默片刻:“忘了。”

他站在电梯门口,和三四个人一起等着电梯。

“所以我真羡慕你,”祝余的声音很低,“你还嫌弃你妈妈。”

“你想多了,我没嫌弃我妈。”傅辞洲道。

他怎么可能嫌弃自己老妈?

如果钟妍不天天扯着嗓子喊他宝贝那就更不可能嫌弃了。

电梯到了,傅辞洲背着祝余走进去:“你妈妈对你不也挺好吗?”

祝余“嗯”了一声:“她是一个很爱孩子的母亲。”

傅辞洲听这话觉得奇怪,但是仔细一品又觉得意思没错。

电梯里空间狭小,还挤着人,他心里憋着疑惑,但也没立刻说出口。

直到出了电梯,走在路上,傅辞洲看着祝余前后乱晃的脚丫,这才问道:“你之前那样,是因为阿姨去世了吗?”

祝余又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嗯”个屁,傅辞洲想。

祝余这样的轻微话唠,单音节蹦他的绝不能当真。

“我信了。”傅辞洲冷笑一声,说的反话。

“你信呗!”祝余笑着一蹬脚,像是有些恼羞成怒,“真是烦死了!”

-

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口,祝余在傅辞洲背上挣扎着要下来。

他光着脚,蹦跶几下就去走廊边的椅子上坐下。

祝余有点怵医生,傅辞洲已经知道了,他这次没实行强制手段,自己一个人进了办公室。

“室间隔缺损?那的确是有心脏病,”医生看着祝余的检验结果,迟疑片刻道,“这两项检验报告也看不出来什么小问题,得再去做一个24小时心电图才能确定病情。不过病人看起来不是特别严重,可以开点心绞痛的药先吃一吃。”

提到心绞痛,傅辞洲就想起祝余死咬着唇按压心脏的模样。

他的额角突突直跳,回头扫了一眼门外的走廊。

祝余坐的位置贴着走廊,他这里挡着视线。

“心绞痛是怎么引发的吗?”傅辞洲和医生简单概括了一下他回家之后和祝余的对话。

“这个不好说,”医生把圆珠笔按了又松,“心绞痛的诱因很多,你说的这种情况很大可能是受到了刺激。”

傅辞洲眉头一皱:“刺激?我就叫了他名…”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话说了一半猛地一顿。

“一个人不让别人喊他名字是怎么回事?”

医生诧异地笑了笑:“这个我可不知道,你应该去挂心理科。”

出了办公室的门,傅辞洲眉头都快皱出一个珠穆朗玛峰了。

祝余正吃着奶糖,还不忘给傅辞洲也剥了一个:“怎么说?”

傅辞洲接过奶糖:“说你有病。”

“我本来就有,”祝余站起来,手臂一伸就要背,“我们能回去了吗?”

傅辞洲嚼着奶糖的腮帮停了停,看着祝余一副没断奶的样子有点想笑。

手上拎着奶糖,浑身散发着奶味,多大的人了,还一伸手要别人背。

“你回哪去?”傅辞洲故意逗他。

“回你家啊,”祝余回答得极其自然。他掰着傅辞洲的肩膀,把人转了个面向,“快点,我上来了。”

傅辞洲懒洋洋地把手往后托去,塑料袋在他面前一晃,祝余就稳当地贴在了他的背上。

“赶快走,”祝余的脚丫子在傅辞洲身前一勾,“我闻这股消毒水的味道都快吐了。”

“别急,”傅辞洲箍着祝余的大腿,“还得去取药呢。”

“取什么药?不取。我家什么药都有,别浪费钱。”

嘴里的奶糖化了,口腔里萦绕着一股子甜腻。

祝余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打在傅辞洲侧脸,他扭头,能看到对方小巧的鼻尖。

“祝某人,”傅辞洲突然开口道,“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无窗,背光。

祝余趴在傅辞洲的背上,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身体细小的震动。

临近出口,室温没那么高,祝余动动脚趾,觉得有些冷了。

“不知道。”祝余说。

他像活在一面镜子里,镜子那边的人抬抬手,他也跟着抬抬手。

等到习惯成了自然,某一天,那面镜子突然碎了。

有人问祝余,“你是谁啊?”

祝余下意识地去学。

“你是谁啊?”

也没人回答他。

“第一次听老师叫你名字的时候,我以为是‘祝鱼’,小美人鱼的那个鱼,我妈前一天晚上刚给我说完她变泡沫,所以印象很深。”

祝余歪了歪脑袋,把脸贴在傅辞洲的颈窝。

帽子后面的绒毛裹着他,和傅辞洲一样暖和。

“我以为你是个女生,还是个像小美人鱼一样漂亮的女生,就赶紧转头去看。”

祝余“嗤”的一声笑开了:“对不起啊少爷,让您失望了”

提及往事傅辞洲也觉得好笑:“也没多失望,那时候你挺白,又很瘦,像个小女孩。”

“现在也是这样。”傅辞洲补充道。

“你要是不想听别人叫你祝余,就把那个‘余’,当成小美人鱼的‘鱼’。”

祝余一愣,慢慢把脸从傅辞洲的肩上拿开了。

“可是,别人喊的都不是小美人鱼的鱼。”

“我喊的是,”傅辞洲抬手撩起医院厚重的防风门帘,大步迈进室外温暖的阳光中,“叫你祝鱼?还是小鱼?”

正午的阳光灿烂,照得祝余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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