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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渍奶糖(36)+番外

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好了,”医生去掉祝余身上的贴片,在单子上签了个字,“两分钟后去窗口拿结果。”

祝余坐起身,两只手一起拉下自己的毛衣。

他踩上拖鞋,从床上下来:“傅辞洲。”

傅辞洲冷着一张脸,把羽绒服递给祝余:“干什么?”

“我有心脏病,”祝余接过羽绒服搭在手臂上,“天生的,一直都这样。”

傅辞洲身子像是顿了那么一下,然而只是片刻,他又恢复了正常:“嗯。”

走出房间,祝余的裤脚还卷着。

傅辞洲看见了,便蹲下身准备给他放下来。

祝余后退两步,把羽绒服递给傅辞洲:“你穿着吧。”

可傅辞洲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往前挪了一步,强行把他的裤脚放了下来:“祝余。”

祝余睫毛一颤,连带着心里都跟着打鼓。

傅辞洲站起身:“还有呢?”

祝余低着头没说话。

“除了心脏病,还有呢?”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傅辞洲。

经历过刚才这么一通,祝余终于可以剥开一个小口,向对方吐露一些不曾倾诉的秘密。

可是傅辞洲却变本加厉,就着那道小口大刀阔斧的闯进来,像头倔驴似的在里面尥蹶子撒欢,翻翻找找。

如果是以前,他还可以开玩笑打哈哈,敷衍过去或者转移话题。

他甚至可以板着脸,回一句“我不想说”。

可是现在,他哪一个都说不出口。

“人和人总要保持一点距离,”祝余深吸了口气,抬眸迎上傅辞洲的目光,“我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吗?”

傅辞洲静静地和祝余对视片刻,抬手点了点他的心口:“祝余,你有没有点良心?”

祝余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傅辞洲那么一点,直接点空了一块。

“我今早在车里看见你,就不应该下车。”傅辞洲把手上的检查单往地上一扔,压着声音往祝余面前走了一步,“我之后应该跟我妈一起走了,管你这么多破事。”

两人离得极近,鼻尖都快挨在了一起。

傅辞洲眸中的愤怒就像火似的,借着视线传过来,燎得祝余心口发疼。

他率先扛不住对方的目光,睫毛一耷垂下了眸子。

“我…”

“祝余——”

窗口的工作人员喊出了祝余的名字,“二十六号祝余,来拿报告单。”

傅辞洲听到这个名字比祝余本人反应还大。

他和对方拉开了一段距离,两人都在消化刚才的情绪。

“祝余——”工作人员又喊了一声,“祝余家属在吗?”

“在。”傅辞洲提高音量回应,像是忘了刚才自己说过什么话一样,腰一弯捡起了地上的检查单。

他转身走去窗口,把手上的单子往里一递:“二十六号。”

祝余傻站在原地,看着傅辞洲言行不一,依旧屁颠屁颠给自己拿检查单的傻样,突然就有点难受。

很快,傅辞洲拿到了一张心电图。

A4纸上有几道他看不懂的折线图。

但是右下角的诊断说明他看得懂。

【正常心电图。】

咋还正常呢?

傅辞洲看完抬头,祝余正站在原地红着眼睛盯着他。

“去抽血,”傅辞洲推了一把祝余,“别逼我动手。”

-

抽血比心电图要来得省事,撸起一边袖子扎一针完事。

可祝余都要坐在凳子上了,傅辞洲像是中邪一样,又重新把人给拉去大厅里的等候区坐着。

“你在这坐一会儿,”傅辞洲把他脚上的拖鞋踢下来,“我出去一趟。”

祝余看着傅辞洲眨巴眨巴眼:“你去哪?”

傅辞洲穿上棉拖就往外走:“一会就回来。”

祝余看着傅辞洲拐进楼梯间,后知后觉自己身上还披着羽绒服。

年前的大冷天,傅辞洲穿个毛衣出去转一圈,怕是要冻死。

可是他又想了想,这件羽绒服似乎一直都搭在自己身上,傅辞洲就没穿过。

“唉…”祝余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

大概五六分钟后,傅辞洲拎着个塑料袋回来,也没说是什么,直接往祝余怀里就是一塞。

祝余把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傅辞洲,傅辞洲扫了一眼,抬手直接扣他脸上。

“别跟我娘娘唧唧的,一会儿检查完了该滚哪滚哪。”

祝余被傅辞洲这一通暴躁言论给逗笑了。

羽绒服蒙了脑袋,他扒拉了好几下才给重新扒拉下来。

“我该滚哪啊?”他丢了手机又丢了钱,傅辞洲要是不管他,就只能去警察局了。

“我管你去哪?”傅辞洲把祝余的衣服整理好,“你要再惹我发火,我就给你扒光扔大马路上。”

祝余笑着翻翻怀里的塑料袋,里面有一包纸巾,还有一袋大白兔。

竟然去买糖了。

祝余有些茫然地抬头,而傅辞洲似乎懒得再等,拿着单子直接去了窗口。

祝余赶紧穿上拖鞋跟过去。

“我不是,他是。”傅辞洲捞过身后跟来的祝余,“他抽。”

医生一点头:“衣袖捋起来。”

傅辞洲帮祝余拿衣服,看着他露出胳膊来。

祝余的皮肤真的很白,而且似乎也很薄,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就卧在肌肉与肌肉之间。

傅辞洲想起来自己以前有个妹妹,胳膊也很细也很白,小时候傅辞洲带着她玩,就攥了一把她的手,直接给攥出了几道手指头印子来。

钟妍告诉他,女孩子娇弱着呢,不能使大劲。

可是现在傅辞洲看起来,祝余也娇弱着呢。

不能使大劲。

碘酒涂上肌肤,针头扎了进去。

祝余视线都没有闪躲,就这么看着尖锐戳进血管。

虽然非常短暂,但是傅辞洲还是捕捉到了那一闪即过的蹙眉。

他伸手在属于眼前一挥,成功劫走了对方的目光。

“不疼吗?”傅辞洲问。

祝余抿了抿唇,片刻才道:“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傅辞洲一勾唇角:“呵。”

祝余歪了歪头:“怎么?”

傅辞洲把脸转过去,没搭理他。

这一针扎的时间有点长,一共抽了两管血,把祝余唇上仅剩的一点血色都给抽没了。

傅辞洲空着两只手,给他剥了颗糖。

祝余接过来咬进嘴里。

低血糖不是贫血,抽血晕不了。

可是当他看见塑料袋里的那包大白兔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带着点让人鼻腔发酸的感动。

“等十分钟出结果,”傅辞洲看了一眼报告单,“就坐这儿吧。”

祝余用棉签按着手臂,傅辞洲拉着他的衣袖,牵狗似的坐在了椅子上。

大概是临近年关,医院里的人并不多。

放了十来排椅子的等候区只坐了零星几个人,傅辞洲一个人就占了两个座位。

他抬了抬脚:“袜子不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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