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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渍奶糖(32)+番外

教学楼的出口对开着门,傅辞洲脚还没迈进大厅,劈头盖脸就被喂了一嘴冷风。

祝余眯了眯眼,把自己的手往兜里一插:“我去,好冷。”

傅辞洲下意识往祝余腿上瞟,这人已经换上了黑色的运动裤。

裤腿扎进鞋子里,显得小腿格外修长。

“穿裙子就不冷了。”傅辞洲说。

“你都不穿,”祝余笑着撞了他一下,“我还想看呢。”

话题似乎换了一个,原本到这里傅辞洲应该闭嘴不再追问褚瑶的事。

再怎么样那也算是私事,自己再掺和下去似乎有点过了。

可是他莫名就想起不久前走廊里发懵的祝余。

对方就像是呆在那里一样,偏头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陌生。

分明就不对劲。

“你喜欢她?”傅辞洲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祝余“啊?”了一下,像是没转过来这个巨大的弯。

傅辞洲看他一眼,他又明白过来,重重叹了口气道:“没有,你别乱说,真没有。”

没有就没有呗,还重复两遍,跟心虚一样,一看就有鬼。

“那她在走廊里跟你说了什么?”

祝余脸上的笑还在,像是被问累了,笑着笑着渐渐就有些收敛。

他将视线投向前方,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又重新舒展开来。

“你那时候根本不对劲,”傅辞洲明知道自己在讨人嫌,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全乎了,“你这一学期都不对劲,也不说是什么事。”

祝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傅辞洲。

他眼尾唇角的弧度,眸底眉梢的笑意,甚至手脚摆放的方式,无一不透露着些微的局促。

大概是和祝余在一起久了,傅辞洲总能感觉到一些反常。

他摸不到头绪,没有证据,但是就是知道。

“我不想说。”祝余话里终于不带笑容,正经地回答了一次。

傅辞洲冷哼一声:“随便,我也不是很想听。”

气氛突然跌破冰点,就像点线图中垂直而下的下跌折线。

傅辞洲加快脚步,撇开祝余走去校门。

祝余看着傅辞洲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这大半年以来除了班主任,也就这一人问过他怎么了。

路灯在道路两边排成两排,橘色的灯光从空中洒下。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傅辞洲的发顶肩上。高大的少年像是有些不耐烦,拍了两下头发后直接把帽子卡上了脑袋。

“傅辞洲!”祝余追了几步。

可惜傅辞洲走得快,又没有停下。

周围都是三三两两结伴的同学,很多人脸上带笑,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晚会的氛围中没有出来。

有人告白了,闹腾的时候祝余有听见。

就像三班班长说的一样,十七岁就一次,他们得撒开了玩。

十七岁啊…

祝余站在原地,有冰凉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他是十六岁、十七岁,还是十八岁。

也不知道。

“傅辞洲。”他又喊了一声。

音量有点低,细碎的声响淹没在一片嘈杂中。

可校门旁的背影转了个弯,消失在了围墙之后。

这里的热闹不属于他。

他们的十七岁也不属于他。

祝余就像是被玻璃罩住的一尾小鱼,隔着一层透明去看大海。

海里绚烂多彩,温暖自由。

他撞得头破血流,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傅辞洲在玻璃的另一头问他“怎么了?”

他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去不了,也没人能帮他。

他只能看着那片辽阔,努力模仿与他们相似,装作没有那层隔阂。

就像盛夏的某天,他对傅辞洲说的。

——“我真的很羡慕你。”

-

元旦之后,期末考也就跟着到了。

祝余最近上课都在睡觉,现在临考几天,才开始做起了复习。

王应看祝余在A4纸上写写画画,凑过去看是几章化学的框架总结。

一根笔一张纸,也不看书,闭着眼写满了。

“牛逼啊。”王应差点没给他鼓起掌来。

祝余把纸往前一递:“给你了。”

王应美滋滋地接过总结,傅辞洲扫了一眼,看祝余又开始画起生物的来。

自打元旦之后,祝余就一直闷在角落,傅辞洲不跟他说话,他也就闭嘴当哑巴。

本来傅辞洲还以为祝余是嘴上闲不下来的人,但是这些天下来,说闲下来也就闲下来了。

就真不理他。

不理就不理。

-

期末考定在一月中旬,祝余做完卷子往脑后一扔,直接开始了美好的寒假。

祝钦最近正在忙着做腌制品,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了一串腊肠腊肉。

祝余人在房间,一拉窗帘就是鸡鸭鱼肉,跟风铃似的,冷风一过嗬啷乱晃。

过年了,得回老家去。

往年都是尉霞忙活回老家的事情,自从她去世之后,就变成了祝钦忙活。

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

祝余奶奶爱吃腊肠,爷爷爱吃咸鸭。

老人年纪大了,盐吃多了不好,但拗不过喜欢,回老家就带点自己做的让他们开心。

祝余没参与这件事,他从考试结束后就一直呆在房间,学习完所有科目之后计划着开始总复习。

一月中下旬,距离除夕也就差了那么几天,祝钦把诊所交给别人,准备提前回老家过年。

祝余没收拾衣服,祝钦也没提醒。

父子两人维持着默契,在临走前一天,祝钦给祝余转了一笔不小的红包。

“出去逛逛,别总呆在家里。”

祝余点点头,大致也明白了祝钦的意思——今年他不用跟着回老家了。

这是一个挺让人放松的结果,他自己也不是很想回去。

“出去放松放松心情,别让爸爸担心。”

祝钦拍了拍祝余肩膀,说出来的话好似异常值沉重。

祝余微愣,轻轻“嗯”了一声。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让人担心了呢?

隔天清晨,祝余起床的时候祝钦已经离开了。

客厅角落的白兰叶子已经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看起来像是要死。

祝余站在餐桌边喝了半杯冷水,打开手机随机选了一个车票比较便宜的城市。

元洲,地名还挺好听,是一座偏北的小城镇。

大约是不太适合冬天游玩,所以车票还有寥寥几张。

就这个了。

说走就走,祝余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背着书包就去了车站。

此时恰逢春运,路上的人有很多。祝余选了卧铺,坐了一天一夜到达另一个地方。

元洲距离南淮不算太远,也不算近。

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终于可以不被局限在一个名叫“祝余”的框里,不想说话,也不想笑。

街边有卖早饭,他买了个油不拉几的菜饼,拿在手里边吃边走,穿过一道道曲折长街。

满街的大红灯笼,单曲循环的新年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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