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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凉自知(5)

作者: 偶弥陀佛/魏阿央 阅读记录

我来到宿舍门口时,冷静下来,像是沸腾的开水失去所有了温度,我将大包小包放下,浴室的门是关的。

我在贺凉的柜子找到处理伤口的药箱,那是我特意给贺凉准备的,大二时的一次体育课,他打篮球时被人撞倒,一只手和一条腿都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在粗糙的地上蹭掉了一大块皮。现在都有留疤,从那之后,我就留了个心眼。

我推开浴室的门,贺凉正坐在地上,低着头,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沾染在了他的浅色衬衫上还有地板上。

他不会主动处理伤口,他像个无措的孩子坐在这里,等着我的到来,我若是不来,他就会一直让鲜血流下去。

他明明很聪明,他成绩优异,很多事情他都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在学校里,他担任很多学生职务,他处理的行云流水,从不拖沓。

他的兴趣广泛,反应灵活,他凯凯而谈的很多东西是我们瞠目结舌无法了解的存在。

在我们苦苦备考期末考试熬夜几宿,他安然大睡,其实在课堂上,他也未必有我们认真,而且逃课很多,但是尽管这样,他依然能取得前几名的成绩,国家奖学金从来不落。

他是学弟学妹眼中帅气又有能力的学长,他是老师们眼中优秀有前途的学生。

可是他在我面前表现的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饿了不知道去吃,需要我去催去哄,生病了不知道找医生,而是一直“暖暖,暖暖”的叫个不停,疼了受伤了不知道立刻处理,只会这样眼巴巴的等着我回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让一个他人眼中万事万能的贺凉在我面前成了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笨蛋。

我蹲下了身子,“贺凉。”

贺凉抬起头,“暖暖,你回来了。”

我半跪在他的面前,拿起沾湿的毛巾,帮他把脸上额上的鲜血擦干净,他抿着嘴唇,看着我的脸,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我用消毒棒帮他擦拭着伤口边缘,磕破了一道伤口,不深,不长,不用打破伤针,只要简单处理就好。

我两之间没有言语。

我是不想说,他是看着我的脸色,害怕说。

在我将他伤口处理好后,我看着贺凉,问道:“贺凉,能照顾自己吗?”

他向我道歉:“对不起,暖暖。”

“为什么道歉?”

贺凉抬起手,犹豫了下,还是放在我的手上,他轻声道:“暖暖,我照顾不了自己,你能不能留下来。”

紧接着他又补充:“再等几天,就几天就好,我想慢慢适应。”他小心翼翼,关注着我每个表情,怕我拒绝,又怕我生气。

就像一个在你眼皮下扭捏着的孩子,你看清他的每个动作和表情,明白其中的含义,你甚至知道他做的任何事情,只是希望你能抱抱他,安慰他,答应他。

可是我不能。

我抽出自己的手,搭上贺凉的肩膀,“贺凉,我们是什么关系?”

“暖暖..”贺凉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很低:“我们是朋友。”

我笑了一下,气氛被我弄得太过沉闷,故作轻松的说:“对啊,贺凉我们是朋友,你这样,我会以为我们是亲密的爱人,会不会有些奇怪。”

终于说出来了,我知道自己一直在纠结什么,害怕什么。

我并不是厌恶贺凉对我无穷无尽的依赖,甚至可以说,我很乐意去照顾他,被人需要是件很好的事情,我一直尽我最大可能去照顾身边的每个人,无论是夏云还是贺凉又或者是张之之、陈一龙。

我知道不是个无条件奉献的老好人,我希望他们感激我,喜欢我,就算以后多年过去了,他们想起我时都是美好的记忆。被人需要,被人怀念,被人喜欢,总归不是坏事。

因此当我知道贺凉是同性恋是个喜欢男人的异类时,我明明恐慌紧张,可是我却依旧戴着假好人的面具,告诉贺凉我会一直做他的朋友,不会抛弃他,也不会歧视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对我说,更甚至变本加厉的对他好。

听着他讲述那些匪夷所思的□□和那陌生的糜乱的圈子。

我像一个一身干净站在岸边的人看着在污秽的河水里苦苦挣扎的贺凉,我认真的倾听着他即将淹死的恐惧,我会安慰他,鼓励他,尽一切可能让他开心。可是当他向我伸出手,让我将他拉出河水时,我会惊悚的后退。

对啊,宋暖一直是个卑鄙的人,他只是享受被人需要,被当做救世主的感觉,一旦自己受到威胁时,会张皇失措,甚至会气愤,怨恨,诅咒,丑态尽出。

甚至会质问:“为什么,你想靠近我,明明我跟你不是一样的人啊。”

我在害怕我和贺凉的关系变得奇怪。

我害怕他会喜欢我,我害怕他慢慢靠近我,我害怕我会跌入那污秽的河水。

不能,不行,不可以。

贺凉紧张的时候就会双手无措的做着各种小动作,他一下扯了扯衣服,一下又抓了抓头发,他咧了咧嘴,在笑,可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他说:“我们是朋友,暖暖..不对,宋暖,我们是好朋友,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把你当做好朋友,我有男朋友,我又交上了一个男朋友,我不会喜欢上你,你别害怕,你不是同性恋,我知道,对了,我的新男友很可爱,我给你看看他的照片,你帮我把把关.”

他说的又急又快,他摸索着手机,划拉着就要给我看,他夸张的笑着:“是不是很好看?我最喜欢他的眼睛了,对了,宋暖,你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像一曲颠三倒四的悲歌,曲调皆跑,而唱的人却不自知。

手机铃声响了,是夏云的电话,我接了起来。

夏云问我怎么还不去,她房间已经整理好了。

贺凉看着我,他脸上挂着笑容,他口手并用着:“你去吧,我没事啦,我没事啦。”

只是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这个人就连演戏都这么差劲。

我对夏云说:“夏云,贺凉受伤了,我在宿舍在住一个星期,我下个星期再过去。”

第6章 第六章

夏云并不开心,事实上,在这之前,我也有几次贺凉因为失恋而发酒疯或者生病哼哼的喊着难受的想死,而陪在贺凉的身边安慰照顾他,最后我只能单方面取消了我与夏云的约会。

有一次,我已经在约会的途中,却因为张之之一通电话,他说贺凉失恋被甩,喝了很多白酒,现在整个人吐得神志不清甚至开始说胡话了,他吓得腿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张之之一边哭一边叫着,你快点过来!贺凉要死了!

我立刻匆匆的赶了回去,一进门,我就背着好像已经死掉浑身酒气的贺凉往医务室冲。陈一龙也慌慌张张的跟在我的身后,他事后对我说,真没想到学校八百米一向倒数第几的我,那次背着贺凉,居然比没有背任何东西的他都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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